雖然在地道裏聽到了秦壽昌和劉玉梅背後說的那些話,但三荒子,卻仍無法理清頭緒。他平時是個簡單的人,如此複雜的信息令他一時間頭暈腦脹。不過他心裏卻十分的清楚,聽剛才劉玉梅話裏的意思,他多少還是善良的,他一直跟梁慧秋在一起,雖然自己此行並沒有找到梁慧秋,但想必它也是安全的。所以目前首要的任務,是趕緊離開這地道,並把發生的一切告訴給趙滿山。他相信趙滿山的頭腦是聰明的,一定會猜出一些端倪。
身後追趕他的腳步聲很快就停止了,想必是那秦壽昌並沒有發現什麼。三荒子顧不得自己並沒有穿鞋,腳底板硌得生疼,快步的順著這條有風吹來的通道,向前一直跑去。這條通道也彎彎曲曲,盡管有些黑暗,帶三荒子仍舊一口氣,跑到了通道的盡頭。
這股涼風吹得越來越大,想必離出口已經不遠了,並且隱隱約約的看到,有光亮就在前麵。看來就要出去了,三荒子心裏高興,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果然前麵不遠處,就是那地道的出口,跑到近前的時候,三荒子才發現,出口外麵滿是叢生的灌木。他連忙蹲下身子,把手裏提著的鞋穿好,來到地道的出口,用手撥開幹枯的灌木樹枝,彎下腰,鑽出了地道。
他剛站直身子,一陣潮濕的水汽迎麵撲來,伴隨著一股股冷風,冰冰涼涼的鑽進了三荒子的衣服裏,他不禁冷得打了一個寒戰,一陣急迫的憋尿的感覺襲來。他四外張望了一陣子,前麵不遠處有一塊大的石頭,他連忙跑過去,解開褲帶,嘩嘩的尿了起來。
可他剛尿了一半,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他這才低頭看去,原來腳下的土地竟然有些異樣。剛才尿來的及,他並沒有注意,原來他腳下,是一片白灰。尿撒上去之後,那白灰上冒起了氣泡,剛才那刺鼻的氣味,也正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白灰?”
三荒子心裏一驚,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前陣子霧鎮流行瘟疫的時候,趙滿山傳給鎮裏的人出主意,在屋裏烹煮米醋的同時,要在院子內外撒上白灰。可如今這荒山野嶺的,竟然發現了一堆白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刻的三荒子,尿意全無,連忙提起褲子,係上了褲帶。在一旁找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來回撥弄著腳底下的白灰。可剛撥弄了幾下,樹枝仿佛觸到了什麼東西,三荒子連忙蹲下身子,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火柴,次啦的一下劃著。
隨著火光一閃,腳下的一切已經能夠看得清楚。地麵上果然都是白灰,被他用木棍撥弄了一陣,仿佛露出了什麼東西。沒等他仔細的看清,火柴已經燃盡,三荒子連忙又劃著了一根,這才發現,在白灰的下麵躺著一個人!
這可把三荒子嚇了一跳,盡管他膽子很大,但完全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的會發現一個。不過他很快便緩過神來在一旁抓了一些幹草,用力的扭在一起,再摸出一根火柴,將這些幹草點燃。
撲棱棱的火光閃現,那些幹草燃燒起來,將眼前的一大片世界都照得亮亮堂堂。借著這光,三荒子,仔細看去,白灰掩埋著的,是一個身材瘦小,個子不大滿臉滄桑的老頭。看樣子便可以知道他已經死了很久,屍體早已被凍得硬邦邦。但三荒子仍然可以辨認得出,這正是趙滿山家的張啞巴。
當他認出是張啞巴的時候不禁大驚失色,前陣子張啞巴死後,屍體就放在正房的屋子裏,因為張啞巴是感染瘟疫死的,所以趙滿山打算把屍體盡快的處理掉。可沒等他想出辦法,張啞巴的屍體便丟了。當天晚上,正房的屋子裏,還曾傳出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沒想到他的屍體竟然出現在這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把他弄到這裏來的?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幾乎都讓三荒子覺得無法理解!此刻的他早已慌了神。那層枯草也已燃盡,我最後一絲火亮,冒出一縷煙之後,整個世界便再次暗了起來。
三荒子,這才站直身子,借著暗淡的夜色,四外的張望。他眼前不遠的地方,就是霧氣昭昭的神仙湖,而他的四周,卻全是叢生的灌木。他仔細的想了想,終於弄清楚了,原來這裏正是霧鎮西北角的城外。再往東走去,就應該是現在早已坍塌成一個大坑的廟的遺址,坐在往西南的方向走,穿過這片叢生的荊棘,應該就是霧鎮西城牆外的那片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