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是我第一次見林桀如此的堅持,看著這張與蝶兒如此相似的臉龐,我竟然狠不下心來拒絕他,所以,隻能受在馬車邊上,焦急的觀看著黃得仁和那幾個小太監的動作。

就這樣焦急的等待了兩個多時辰,才終於聽見黃得仁在那邊叫喚著說,已經找到了。

我聽見之後,渾身都有些顫抖起來,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的是,終於馬上就能見到她了,害怕的是,怕見到她現在的模樣,自己太心疼,會承受不住。

不過,最終在無法抑製的思念之下,我選擇快步走上前去。

然而,到了跟前,我的拳頭卻又不由自主的握了起來,蝶兒竟然被一床破草席裹著。

難怪,方才黃得仁挖著有棺木的,就馬上將土掩了上去,我也沒甚在意,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會是因著這個原因。

在我印象之中,敦煌朝的所有後宮嬪妃,不論有沒有被廢黜的,死後至少都還是能得到一副棺木掩體的,秦蝶兒竟然被如此的對待,隻怕是敦煌朝有史以來第一人了吧。

怪不得,怪不得我一說要過來,香兒與黃得仁都拚命的阻止我呢。

極端憤怒之下,我狠狠的踢著黃得仁,盡管如此,還是不能讓我解恨,於是,我幹脆一腳將他踹進墓穴,拿起鐵鍬,使勁的往裏麵填著土,想將他活埋掉算了。

黃得仁見我如此,嚇得魂飛魄散,替自己辯解說,這不是他自己的本意,否則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如此做。

宣泄了一番後的我,腦子也稍微冷靜了一點,知道他說的話基本應當是真的,他一個奴才,沒有主子的示意,量他還不敢做出如此膽大妄為之事。

更何況,讓他與蝶兒躺在一起,是對蝶兒的一種侮辱,他的帳,待我將蝶兒送入皇陵之後再來與他清算也不遲。

於是,我停下動作,命令他將蝶兒給背了上來。

看著那已經有些腐爛的草席,我渾身都有些顫抖起來,幾乎都有些不忍看向草席下麵,我怕看見之後,會讓自己痛不欲生。

過了片刻之後,我才終於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將草席給揭了開來,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漆黑如焦炭、類似於骷髏一般的東西,根本辨認不出個人形來。

唯一讓我有點熟悉的是一塊佩戴在那上麵的玉佩,那是蝶兒從不離身的東西。

因著玉佩本身不名貴,卻被她如此珍惜,我曾好奇的詢問過她,這塊玉佩的來曆,她說這是因她幼年體弱,她外婆去廟中為她求來祛病辟邪的。

看到這塊玉佩之後,我心猶如被人拿著刀,一下下狠狠的剮著,那種劇烈的疼痛終於在我全身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讓我疼得無法呼吸,無法喘過氣來。

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昏厥過去之時,林桀突然將手放在我的胸前,給我渡入了一些內力,讓我紊亂的氣息稍微變平穩了一些。

隨後,他勸導我,人死不能複生,讓我將秦蝶兒送入皇陵,早點入土為安。

可是,此時的我,已經不想將蝶兒放入皇陵,讓她一個人孤孤零零、淒淒慘慘的待在那裏。我想將她帶入我的寢宮,這樣我便能日夜陪伴著她,守護著她,讓人不敢再欺淩於她。

而我此話一出,林桀與趙侍衛等人都是一片目瞪口呆之色,我也知道這是一個驚世駭俗的決定,但是,此時的我,卻已經無法顧及那麼多,我隻想就這樣永遠的與蝶兒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隨後,我也未多加理睬他們,隻是低下頭,深深的看向草席下麵,在這一刻,那森森的白骨在我眼中看來也是這般的美麗動人,這也讓我更加堅定了將蝶兒的遺骸帶回寢宮的決心。

於是,我又將草席包了起來,準備自己親手將她抱上馬車。

這時,林桀突然又跪倒在我的麵前,請求我讓蝶兒早點安歇,說如若我將蝶兒帶回皇宮,隻會讓她變成皇宮中的一縷遊魂,讓她永遠不能再投胎。他說蝶兒死時已經這般痛苦,請求我不要在她死後又這般委屈。

林桀的話讓我腳步一滯,我倒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方才我隻顧著自己想要她的陪伴,差點再次做錯事,讓她死後又變成遊魂了。

而且,即便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我的間接殘害,蝶兒變成了如今的這個模樣,我感覺自己已經無顏麵對林桀,又怎能不答應他的要求呢。

所以,我隻能閉了閉眼,非常痛楚的應允了他。

在去往皇陵之前,我向黃得仁和那幾個一起掘墓的小太監警告了聲,讓他們先回宮,但是,若是敢將今日之事吐露出半句,我株他們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