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推開了房門,嘴角便泛起了愉悅的笑容,眼角如魚尾一般的細紋露出來了,他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塌邊,驚喜道“殿下,您終於醒了。”
華涼靠在塌邊斜放的軟枕上,麵無表情,隻是對著杜蘅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窗外的衰草殘荷上,心底亦是一片暗淡,恍惚了許久,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語聲平淡,沒有絲毫的情致起伏,往日的溫潤和輕笑再尋不見,杜蘅望著華涼的臉,心底一沉,答道“殿下睡了四五日了。”
“四五日嗎?”華涼垂下了眼睫,將攤開的手指一根一根收了回來,淡淡的吩咐道“杜蘅,你去查一查,這幾日,太子府的令牌,有領了拿著用了,還有,西郊著火那一日,是誰假傳了太子府的敕令!還有,那晚,禁軍為何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膽敢陷害太子府!”
話語聲到最後已經是少有的狠戾了,杜蘅凝眸,思索了片刻,彎下腰,恭聲道“奴才知道了。”
華涼懶懶的靠著,隨手撚起了自己的一縷烏黑發絲,慢慢的捋著,漫不經心的說道“離國的使臣,也該抵達鄴都了吧。”
杜蘅眉心一跳,道“按著日子算,是該到了。”
華涼的表情仍舊是那樣,不悲不喜,漠然無比,眼眸無光,呆了半響,又閉上了眼睛,朝著杜蘅道“你先退下吧。”
杜蘅又叮囑了華涼幾句注意身體,多多休息,不用操心那許多事情,方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殿中隻剩下華涼一人,還有香爐中緩緩升騰,飄舞不絕的煙霧,猶如一個妙齡少女,扭著纖細的腰肢,把人的寸寸目光捕捉,然後一網打盡。
華涼伸手按著自己的胸口,怦怦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他一度以為自己這顆心再也不會跳了,此刻,跳動的感覺被無限放大,華涼勾唇,心底默念著夏忽的名字,目光卻不再暗淡,不再悲楚,反倒,帶了點欣喜。
夏忽,倘使如此,你也不忍心對嗎?
夏忽,你要這樣,讓我明白你的心嗎?
……
夏忽眉心一擰,扶著額頭,坐了起來,試圖趕走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她茫然的環視著周圍,一片雪白的紗幔飄飛著,殿中馥鬱花香撲鼻,她蜷縮著身體,乳白的窗台,明淨而空曠的房間,略微溫暖而濕潤的清風,這裏與大宸截然不同,恐怕,是離國帝京,鄴都無疑了。
夏忽目光一掃,殿中靜靜站立著幾個粉衣雙鬟的婢女,仿若早已經與雪白的房間融為一體了。
夏忽又閉上了眼睛,在塌上躺了下來,這該死的慕容泓,當真如此大膽,自己的頭現在仍舊昏昏沉沉的……當時,他下給自己的迷藥隻怕分量不輕。
夏忽記得,當時剛從太子府出來,還未緩過神,便遇見了慕容泓,他長臂一伸將她拉上了印有帝江徽記的馬車,驅車去了一間不起眼的小店。
夜琅,也就是李轍印,竟然也在那間小店。
看兩個人的樣子,慕容泓與李轍印早就認識了,而且,很是熟稔,夏忽當時雖然驚訝,卻不好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