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乘了轎輦,肖寐兒的轎子走在最前頭,夏忽的轎子緊緊的綴在她的後麵,抬轎的轎夫很穩,穩得沒有一絲顛簸。
夏忽靠著轎子的軟榻上,微閉著眼睛,纖白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自己的發鬢,唇間微微挑起,又是一個帶著嘲諷和不屑的笑容。肖寐兒的言談舉止委實怪異,想把她當做那案板上的魚肉,肆意宰割……恐怕她還嫩了些,不過夏忽也有幾分好奇,她到底想幹什麼,不如就這樣陪她玩一玩。
夏忽即使不掀轎子,也知道走的是哪一條路,京城曾經對於她來說,亦是一個能夠被稱之為家的地方,她並不是養於深閨家教森嚴的女子,相反的,她是一個經常拋頭露麵四處遊蕩的女子,隻是換了一張臉而已。
可是,夏忽卻不甚明白,她為什麼要害自己呢?她與肖寐兒又有什麼仇,又有什麼冤?值得她這樣費盡心機的找這樣一個機會來害自己,冒著被華涼問罪的風險,來對付一個沒有敵意的人。
夏忽這樣想著,轎子突然停了下來,夏忽手指一勾,掀開了較簾,是一個胡同。準確的說是一個破亂又肮髒的胡同,胡同的牆壁都已經斑駁的不成樣子了,黑膩膩的一團不住是什麼的東西糊在牆上,有數不清的細小的飛蟲哄的一聲被驚的飛了起來……
剛下過雨的地上滿是泥濘,泥濘中卻散發出一陣一陣的惡臭,讓夏忽皺了眉頭,抬轎的人早跑的沒影了,夏忽慢慢的放下了較簾,幽暗的光線一下子籠罩了下來,夏忽的臉沉溺在那種淡而昏的光線裏,更顯得皮膚嫩白如玉,長眉妙目,嫣紅唇角,無端的勾人心魄,讓人血脈噴張。
那黑衣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光景,他顯然怔住了,沒有想到轎中坐的竟然是這樣美的一個仙子,他從前見過的所有人,也沒有她這樣美,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就漏掉了一拍,手中的長劍仿佛有了靈魂一樣就自己停住了。
夏忽掀了掀眼皮,望著那個人,淩厲的殺氣似乎弱了下去沒有初時的那種駭人,眸中氤氳起了一層水霧,瑩瑩欲滴,仿佛下一瞬間,那淚珠就要濺落下來似的,“你……你是來殺我的嗎?”
黑衣人又抬起了手中的劍,冰冷刺骨的尖峰緊緊的貼著夏忽的脖頸,纖白挺拔的脖頸上本是帶了一串綠色寶石珠子,顆顆圓潤飽滿,被那劍鋒一震,串珠竟然斷了,一顆顆嘩啦啦的掉了下去,碰上了寒意四起的利劍,有清脆悅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像是最動聽的情話,撥動了心弦。
夏忽垂下眼眸,長睫蝶翅一般鋪展了下來,顫顫的,仿佛受了驚嚇,她彎下了腰,去撿那珠子。
黑衣人手中的劍也隨著夏忽的動作往前移著。
夏忽腳下一軟,直直的朝著轎外跌去,櫻唇中逸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像隻受了驚的雲兔一樣。
黑衣人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接住了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