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忽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不安的感覺已經好久都沒有降臨在她的心頭了,她緩緩的放下了梳子,將銅鏡倒置在了案上,從這裏看出去,剛好可以看到窗外飄搖的雨絲,還有映照在鉛黑色天空中的枯木樹枝,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狂風吹落在地上。
她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門口,緩緩的伸手推開了門,門外如舊是一片衰草連天的暗淡景象,她眼角眉梢都帶起了一絲愁態,遙望著煙雨,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忽緩緩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不該去看一看華涼,還是該在這裏等著七鬆的消息。
大宸今年的冷冬來的格外的早,這一場秋雨之後天氣馬上就冷了下來,連綿幾日的陰雨,不曾有過陽光,整座城池都籠罩在烏雲之中,無端的讓人覺得壓抑,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華嫣親手收起來了放在案上的書信,她的目光凝在那筆力蒼勁的字跡上,久久不能回神,盈兒手中捧著一盞羹湯,在門口停了下來,敲了敲門,輕聲道“公主殿下,參湯好了,您趁熱喝了吧。”
華嫣觸電一般的將信收了起來,放入了自己的懷中,整了整自己的頭發,才朝著盈兒,以一種輕鬆地語氣喊道“進來吧。”
盈兒應了一聲然後推開門緩步走了進去,她在書案的一尺近的地方停了下來,朝著華嫣微微俯身,“公主萬安。”
華嫣公主的目光在盈兒身上打了個轉,隻見盈兒穿著十分平常的淺粉色侍女衣裙,頭上梳了起來,緊緊地在頭上挽成了一個發髻,隻用了一個極為素淡的銀篦子固定了起來,通身上下,再也看不出公主近侍的半點氣派。
華嫣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去,好不容易壓抑住自己那幾乎噴薄而出的怒火和質問,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看著盈兒,輕聲的問道“你怎麼不簪我前日送給你的那支實心的金簪子呢,那成色,那模樣,都是極好的,要不是與你十分般配,我也不舍得送給你的。”
盈兒也笑著朝著華嫣公主又行了一個禮,“多謝公主的恩賜,隻是府中有舊禮,侍女不得簪金簪的,還請公主不要為難奴婢。”
華嫣公主被氣急了,幾乎要將案上的鎮紙朝著盈兒擲過去,她的牙齒幾乎都要打顫了,她的目光鎖在盈兒的臉上,隻見那張臉一如往昔,隻是再也沒有往日的親昵,而是一張麵無表情的,不卑不亢的臉,處處守禮如儀,像是所有的丫鬟奴才一樣,沒有絲毫的不一樣。
華嫣公主有很多話想說,可是這些話在喉嚨裏滾動著,在嘴唇裏左右翻滾著,可她終究沒有說出來。
她隻是笑著,淡淡的說“好了,一隻金簪也不打緊的,把參湯放下吧,端著仔細手酸。”
“謝公主恩典!”盈兒又是行了禮,弓著身子將參湯放到了華嫣手邊的案上,默默的退到了一邊,像一隻柱子一樣端正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