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陳國都,臨安城。
一個中年儒生隨著人流悄然進城,他似乎漫無目的般的在城中閑轉,哪裏有熱鬧他便駐足觀望,一處正在耍槍弄棍的賣藝攤子得了眾人的叫好聲,便提著個銅鑼笑著討要賞錢,南陳子民安居樂業,這點閑錢還是有的,再者看的高興,自然是要出售闊綽一回,叮當的響聲讓那提銅鑼的年輕人眉開眼笑,樂的嘴巴差點咧到耳朵後麵去了。等那銅鑼遞到中年儒生麵前時,儒生笑的比那年輕漢子還要燦爛,年輕人一怔,儒生卻依舊笑著,年輕人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原來是個窮鬼。
被年輕人嫌棄的儒生訕訕一笑,尷尬的退出了人群,繼續漫無目的走在街上,回過頭遠遠望了一眼那裏依舊熱鬧非凡的攤子,儒生苦笑歎息,卻又喜上眉梢,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嘿嘿笑道:“這不要錢的熱鬧,看起來就是有滋味!”
儒生笑過之後便猛然停腳,抬頭望去,微眯著雙眼良久不語,他的視線仿佛越過了那北邊高大的臨安城牆,也越過了再北一些的天南山,直到那最北的天柱山上,似乎,這還不夠!
儒生臉上再也沒了笑意,不論是之前的燦爛,亦或者是尷尬,一切通通拋去,他那已顯滄桑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抹不符讀書人的霸道神色,卻用著讀書人的道理來說了個簡單的道理。
“天底下從就沒有這種便宜事,隔岸觀火?熱鬧是看了,就不怕引火上身嗎!?”
儒生眉角猛然一凝,冷聲道:“我曹平之第一個不答應!”
胸中可謀天下事,一念甲子曹平之!
他說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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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陳洗墨穀,竹海之外,那名叫做婉眉的少女抱劍而立,神情卻頗為古怪。
作為蘇妙書的關門弟子,少女婉眉並不同於韓百川那些師兄師姐們,她很少在洗墨穀中露麵,常年居住在竹海之中,常伴師傅蘇妙書的身邊,於是她自然就清楚了許多事。
每每師傅讓她到竹海之外去練劍,她都會偷偷一笑,甚至有時見師傅心情不錯,還敢衝那位洗墨仙子做個鬼臉,調笑一番她幽會情郎之事。
可是今天,蘇妙書自從見過那個儒生之後,心情似乎就一直不好,所以她就乖乖的出來了。
竹海之內,深潭旁邊,蘇妙書那絕美的容顏上不知為何帶上了一抹淒苦之色,她看向銅鏡中那已經沉默半響的中年人,她淒涼一笑,盛似百花凋殘,蘇妙書嘴唇輕顫,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眼中滿是複雜與可憐。
隻不過這可憐,卻是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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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陳臨安城,禦書房之中,國君莫狂麵無表情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沉默不言卻依舊倔強抬頭對視著自己的這個老人。
兒時那愛鑽牛角尖認死理的弟弟,如今已經這麼老了。
那麼自己這個哥哥,又該得多老?
莫狂心中歎息,微微眯眼看向麵前這個老人,眸子中神色意味難明,半響後老人似乎很疲憊的揮了揮手,示意麵前這個老人先離開。
南陳郡王莫戰並未離去,臉上神色凝重,緩緩開口道:“陛下……”
“住嘴!”
莫狂大怒起身,一巴掌拍飛了禦書房桌子上成堆的奏折,如雪花般的奏折紛紛亂舞,狠狠砸在莫戰的身上,隻是這位郡王依舊一動不動,神色如常。
南陳君主莫狂大怒道:“落雪是你的孫女,她的婚事朕自然管不著,隻能眼睜睜看著你這老糊塗把那丫頭送進狼窩,那陵州之人皆是狼子野心,祝家更是貪心不足,你願意拿你楓嵐城和那三萬步卒作為賭注,全押在祝家身上,這件事朕可以管,但作為你的哥哥,這一次我也忍了,如今你還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