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嘯入雲的口哨聲響起,我心頭浮現的心思,就全都瓦解了。
我還在盤算著這丫頭好真,當真以為我會甘心困在這個破陋的氈房裏,當真以為老子不會逃跑,隻可惜我錯了。
這聲口哨之後,十幾匹高頭大馬從不遠處的氈房出現,奔騰而來,將我團團圍住。
大馬金刀,是卡姬麗的族人沒錯,但應該是她的馬仔手下之類的,我在金色氈房那頭的遭遇,知道她在這個部落的地位不低,所以看到現在這一幕,沒有多大的起伏。
這些部落大漢將我團團圍住,我掃了一眼,當下沒了脾氣,隻得沒入了氈房,有種等待命運判決的意思,苦逼的不行。
裏頭還算幹淨,意外的是還有張白色的毛毯,應該是那白色犛牛的皮毛編製的,我躺了下去,沒多會,有人送來吃的喝的,奶酪還有一大塊手抓肉。
我填飽肚子,起身推門想看看,一把大刀攔在跟前,我又退了回去,重新躺在毛毯上,也許是一路奔波的,有點乏困了,倒頭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的吵鬧聲把我吵醒。
醒來時,卡姬麗帶著一個滿臉油汗,皮膚鬆弛的中年人進來,我一眼就明白,這人遭了不受罪,不是挨打的那種,而是在高強度的勞作下,整個人吃不消的那種。
從他鬆弛的皮膚看來,此人之前體態應該是屬於富態那種人,隻不過在短時間內暴瘦,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現象。
此人脖子有點歪,也許是生的,也許是其它,我不清楚,進來看到我,目光閃爍,隨後看向卡姬麗,估計一時半會的,他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跟卡姬麗交流了幾句,屬於被動的一方,隻不過他的語句很簡短,且經常卡殼,我甚至覺得他是個結巴。
卡姬麗就站在一旁,跟這個歪脖子再了幾句,隨後歪脖子連連點頭,這才朝我看來,打量了我幾眼,用英文試探性問了我一句。
我心中大為驚喜,就像是啞巴的人,突然發現自己能話了,那種感覺,簡直了。
歪脖子問我,我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我越是著急著解釋越是不利索,好不容易才清楚我是來自荒城那頭。
大概是因為聽出了我的口音,覺得不正宗,歪脖子看了一眼卡姬麗,隨後用日文韓文問了幾句,我先是搖搖頭,隨後堂堂正正地,IAhinese!
“老鄉啊!”
歪脖子大呼一聲,有點老淚縱橫的感覺,一下子有點失控,幾乎就要朝我抱來。
好在卡姬麗在他身後喊了一聲,他這才忍了下去,隨後卡姬麗跟歪脖子簡短了幾句,似乎是交代著什麼,歪脖子連連點頭,很是恭敬,等卡姬麗推門走出外頭,他這才鬆了口氣。
“兄弟,你是永恒號上的遊客?”
我心頭一震,這才意識到,事情比我想象中還要複雜詭奇。
我本想全盤托出,但想了想,還是留了個心眼,避開了這個話題,問此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又是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跟個奴隸似的。
也許是我的話觸到了他的內心,他歎了一句,開始打開了話匣子,更多的是情感的爆發,有種老鄉見老鄉,感慨頗多,兩眼淚汪汪的意思。
我聽了一會,才算是摸到了些脈絡。
原來此人正是永恒號的乘客,此前是個老學究,語言類的專家,這次去巴西是為了參加學術探討會,有點知名度的那種。
永恒號沉船時,他跟很多乘客被龍吸水拋到了草場後頭的山巒,落在那片鬆針林當中,不少人摔死,運氣好的,因為鬆針樹的層層緩衝,活了下來。
而他則是幸運者之一,此後為了生存,在鬆針林附近出沒,沒想到卻是被這個部落的人發現,連帶著那些幸存的,都給抓到了這個部落。
按他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作出判斷,這個部落並非僅僅是以畜牧為業,漁獵為輔,逐水草而居,而是掌握了最簡單的冶鐵技術。
而且,這個部落還保留了奴隸製時期的蠻荒文化,正好冶鐵需要人力,他們這些人則是充當了礦工。
聽到這裏,我放下了防備心,有些同情歪脖子教授,我想安慰幾句,可自己現在的境遇也好不到那裏去,話也就吞了回去。
“教授,她讓你過來,跟我講這麼多,就是為了讓我去當什麼礦工?”
我覺得不可思議,這似乎不大可能,可我有想不到什麼頭緒。
歪脖子聽到這話,臉色一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滿眼的驚惑,問道:“兄弟,你是從迦瑪帝國那邊逃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