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峰上,沒有耽擱的斷崖、鸕之師徒二人早早回來。回到內堂後,斷崖在石桌前坐定,對著眼前的徒弟開口道:“今天跟楊一照了個麵,覺得他怎麼樣。”
鸕之沒有著急坐下,慢騰騰的泡了壺茶,先給斷崖沏上一杯,接著滿臉笑容緩緩道:“早前在山下,遠遠見了一麵,隻當他是金玉其中,敗絮其外。今日離得近些看,方知裏外皆是金玉。
斷崖斜眼看了看,語氣古怪道:“評價這麼高?你這孩子向來是眼高於頂,難得誇一個人。”
搖了搖頭,鸕之笑道:“師傅何必取笑我。楊一雖年幼,卻實力卓絕。以鍛體勝金丹,有些水分,不過掐頭去尾,也是了不得的事情。不過….”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
“我總覺得,或者錯覺,那小子對靈山人有種深深的隔閡,甚至是厭惡。”
斷崖輕笑一聲,“嗬嗬,”接著輕描淡寫道:“看得很準。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會有人不大放心,想要把楊一從掌門親傳的位子上攆下來。”
鸕之聞言眯了眯眼,送到唇邊的精致瓷杯複而放下,心中震驚卻語氣平靜道:“原先聽到那些傳聞隻以為是空穴來風,想不到裏頭真有貓膩。”
斷崖嗤笑,“哈哈,要不然你以為這個莊是從哪冒出來的?如果不出意外,到外門弟子挑戰內門的那天,首日登場的二十人其中十九人都會挑戰楊一那小子,餘下最後一人是莊。”
“掌門師伯也是天大的魄力,別人為自己的寶貝徒弟劃下一道天塹,非但不阻止,反倒想以此為契機來個鯉魚躍龍門。”
“所以師兄他…..才會被譽為“人間無敵手”啊。”
斷崖語氣有些唏噓。
鸕之灑然一笑,沒有做聲,沒有問背後謀劃的人是誰。他眼高於頂,但有自知之明。有些事能知道,有些事,不能知道。
日向國境內,城中有城。
洛水有紫禁。
紫禁宮為皇室成員所在地,坐落國都洛水城中,修建時極土木之盛,琉璃白瓦奢華至極,以此彰顯皇室威嚴。紫禁宮太和殿內,一名中年男子身著象征權力巔峰的金黃龍袍,盤膝坐在案桌前,身前有十餘名官員正為一樁民政政策吵得不可開交。這幅場景皇帝雖然看了許多次,但一群老頭兒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吵得不可開交,總是令他頗感興趣。
“夏侯將軍求見。”
一道尖銳、嘶啞的嗓音打破了滿朝文官的嘰嘰喳喳。
官員們紛紛噤聲,大將軍凶名向來震懾朝野,何況三個月前被陛下派去北方平定叛亂,據說是無功而返。此行回來定是飽含煞氣,沒人敢去觸那個黴頭。
長長階梯上的皇帝眯了眯眼,揮手示意恭敬站於大殿門口的內侍總管,開口道:“宣。”
“踏踏。”
腳步聲急促、沉重。
有壯碩男子挺身進殿,腰間佩刀。
廟堂之上可帶刀,唯夏侯一人。
“臣,夏侯。參見陛下。”大將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沉聲道。
“平身,”皇帝淡淡說道,接著擺擺手,對著朝堂上的一群老家夥緩緩說:“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識相的齊聲告退,麵朝皇帝,低頭緩緩退了出去,不敢再糾纏。
閑雜人等走光,皇帝盯著夏侯,輕聲道:“查到了什麼。”
夏侯神色複雜,良久才開口道:“三個月間臣率領羅網部眾一路北行,由日向踏至蠻洲,終於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跡。與陛下的推測無異,那夜見攝政王殿下的…的確是“流沙”。抬頭瞥了眼皇帝,見這位日向國大主臉色陰晴不定,沉吟片刻,接著道:“不過依臣看來,殿下並沒有與“流沙”達成共識。”
皇帝聽聞冷笑著說道:“那夜來人是“流沙”的大人物,遠遁之後才被朕發覺。與這種人見麵,攝政王竟然沒有當場格殺,嗬嗬,所以有沒有共識已經不重要了。”
說完這位威嚴的皇帝陛下滿臉猙獰,低聲呢喃道:“攝政王,你這是在逼朕殺你!?”
夏侯不敢、也不能做聲。
第二天,精神抖擻的楊一早早來到普世峰,手提自製的魚竿魚線,準備來截筱筠的胡。雖說昨天女子已經答應了他,但畢竟是躥騰著好學生逃課,小心點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