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先至,人再至。少年緩緩從半空中落下,雙眼眯成一條線,似乎有些不適陽光的充足。
看台上的人們從驚訝中緩過神來,紛紛交頭接耳,大抵都是罵他楊一不知所謂,故意來遲,吊人們胃口。
安然落地的楊一,對著風圖等人輕輕稽首,四處看了看,發現沒有山河的身影,心知他真的在東海有事不能來,隨即慢悠悠地準備上峰。
其餘幾人隻當楊一有事耽擱了,沒有過於在意,揮揮手示意他上峰應戰。隻有淩沁捏著下巴玩味道:“嘖嘖,真不急假不急?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淡定。”
放下遮擋陽光的手掌,楊一笑眯眯的望著淩沁,語氣平緩,“送人投胎,何必那麼急。”他在陰暗的山洞裏呆了十天,猛然出來,眼睛被刺得生疼。經過先前的緩衝,現在才堪堪適應。
淩沁聞言眯著眼,盯著楊一沒有做聲。一旁的斷崖蹙眉,開口道:“今天是靈山門內大比。”
楊一轉過頭望著眉頭緊鎖的斷崖,輕輕道:“我知道,所以才選在今天殺人,出師有名。”說完目光一一掃過七人。
麵對如此大不敬、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平日裏最重規矩的斷崖沒有做聲,蹙眉不知在想些什麼。而淩沁則灑然一笑,風圖滿臉平靜。該說話的三人沒有做聲,其餘四人也都沉默不語,唯有玲瓏麵色複雜。
既然入了局,就得有棋子被拔除的準備。自打楊一從山河那知道今天上場的第一人就是挑戰自己起,越發肯定了先前的猜測--有人在算計自己。單憑一個莊差得遠,背後布局者無非是某位忌憚自己的長老,不過楊一也不能確定是誰,明麵上看玲瓏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楊一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所以才會有先前那番囂張的言語,不是單獨說給斷崖聽,是說給七人聽,相信總有一人心中有數。被人挑釁,不敢打回去那比娘們還不如。這是楊一心中堅持了許多年的想法,亦是原則。
場麵一時間尷尬起來,風圖見狀,徐徐起身,笑著對楊一說:“先下去迎接挑戰吧,事後掌門師兄會給你交代。”
楊一點點頭,隨即轉身向斷峰躍去,半道迎上筱筠滿含關切的眼神,報以誠摯笑意。風圖的意思,他懂了。能站到最後,才是勝利者。而唯有勝者,才有資格獲得所謂的公正。
“喂喂,當著我麵這麼發呆,太挑釁了吧。”
斷峰上那名等候多時的弟子,在先前楊一懶洋洋的聲音憑空出現後,便懵在原地,不知所措,直至此時才被某人嘲諷的話語驚醒。
世事無常,一念前還是即將踏入天堂,一念後美夢就被人狠狠揉碎,巨大落差讓炮灰弟子的心情,由驚懼變為憤怒,然後轉成深深的絕望,最後望著視線中的楊一,雙目赤紅,神態瘋狂。他最先怨恨的是自己,怨恨自己的鬼迷心竅,隨即又瞬間將這個念頭拋到九霄雲外。他開始責怪莊,責怪楊一,責怪自己的師傅,責怪靈山.....重壓之下,已然瘋魔。
炮灰弟子深吸口氣,肉眼可見的白霧從地麵緩緩滲出,伴著每一次的吐納被吸入體內。與此同時,他的身形開始迅速漲大起來,直至有兩人高,皮膚變成詭異的紫色。當停止變大後,他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隱約有白霧升騰,將目光投向隨意立定的楊一,起手伸右臂作拳,嘶啞著咆哮一聲,似在給自己壯膽,猛然撞上去,當頭砸下。
“又是一個被寵壞的溫室花朵啊...”楊一心中暗歎,身影陡然閃開。碩大拳頭擊打到地上,伴隨著肆意飛揚的塵土出現一個深坑。借著視線模糊之際,楊一閃至那名弟子身側,手掌劈在他的膝蓋上。沛然巨力下,弟子支撐不住被迫單膝跪地。與此同時再次一拳轟出,意圖得到喘息機會,卻被少年靈巧的避開。一擊建功,楊一身法變得越發難以捉摸,一會出現在炮灰弟子的身後,一會出現在炮灰弟子的身前,但每一次的出現,都會帶來拳拳到肉的悶響。那名弟子左膝受創,無力閃避,想反擊卻連楊一的衣角都碰不到。於是不再掙紮,雙手護住要害,轉守勢。希冀以身體的強橫防禦力拖住未入金丹、靈氣衰竭很快的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