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大娘為什麼會接受豐碩,特別還是在剛剛失去親生兒子的檔口,究竟是因為打心底的可憐他,還是僅僅將他當成自己兒子的替身,陸皎白不知道,或許二者皆有吧。
“我問過。”
豐琴皺著眉,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然而記憶太遙遠,她早已記不大清那個時候的情景了,隻能依稀記得那時她被罵的很慘。
“那個時候,是他剛來我家的時候,阿碩的屍首還沒葬下,我很討厭他來鳩占鵲巢,就去找阿娘了。”
“我問她為什麼要將這個人帶回來,為什麼要給他冠上阿碩的名兒,那個醜八怪根本就沒資格成為我的弟弟!”
“當時的我還很小,話不經腦就脫口而出了,我不知道他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我不經意間的話會給他多少打擊。”
“阿娘聽後立即斥責了我,我不服,明明就是他,他搶了阿碩的身份,搶了阿碩的娘親,可為什麼被罵的人是我。”
記憶模糊不清,可隨著豐琴的敘述,許多細節都慢慢浮現出水麵。
彷徨與猶豫仿佛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隻有怨念,無窮盡的憎惡。
“你說他搶了你弟弟的一切,可你知不知道他也失去了一切。”
豐琴說得楚楚可憐,仿佛豐碩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可誰是罪人誰是受害者,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
陸皎白不否認她說這些實際上參雜著私心,可公道也好,自私也罷,她都是跟著心所指的方向。
“你知道阿碩的過去嗎?你知道他到你家之前發生的事情嗎?你說他是醜八怪,那你知道他的臉是怎麼毀的嗎?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就覺得是他搶走了你弟弟的一切,憑什麼覺得你弟弟是最可憐的人?”
不知什麼時候,陸皎白從樹枝上一躍而下,在豐琴的下方站定,視線就如同兩道利刃,直直的紮在豐琴那有些瑟瑟發抖的身上。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這是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豐琴被陸皎白問得有些慌亂,隻能強硬的梗著脖子,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來掩飾內心的慌亂。
“與你無關?好嘛,你既然說了與你無關,又成天記恨著他,阿碩究竟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啊!”
“我,我…”
豐琴也發現了自己的理虧,結巴了兩句就不再說話,可就算是這樣,陸皎白也不打算放過她。
“你不想知道?那我今天還是想告訴你,省的你以後還把自己當成天底下最不幸的人!”
“你失去了你的弟弟,可你還有阿娘疼你愛你,阿碩卻早在三歲那年失去了雙親,甚至是滿門被滅,就連一條狗,一隻貓都沒被留下。”
“你說他醜,你說你不知道他被誰傷的,卻口無遮攔的辱罵於他,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那些傷疤,都是他,是他自己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割下的!”
陸皎白雖然沒見過豐碩臉上的傷疤,卻能夠想象到當時的情景。
可她不知道,一個三歲的孩子,究竟是要走到什麼地步才會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她想不出,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