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我跟雲楚不歡而散的時候,陳玉卿已經順利解開穴道折返回艙中內室。
被卸除的木門也已經重新裝了上去。
甚至連被撕壞的布簾都換成了新的。
殉玉閣做事向來都迅捷高效。
陳玉卿按耐著複雜的情緒,腳步在門口刻意的放輕。
方才他震怒交加有些口不擇言,一出艙門被江風吹著,心底的後悔一絲絲湧上來。
光線從靠船舷的木窗縫隙內投射進來,室內的光有些昏暗。
紗簾被風吹動輕輕飄拂,雲楚和衣閉目靠在床頭。
他微微側蜷著身體,蒼白的臉色襯得長睫跟披散的雲發烏黑。
聽到響動,他隻是睫毛顫了顫,並沒有睜開眼睛。
陳玉卿呆呆看了他片刻。
許是感受到目光一直持續未曾離開,雲楚這時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朝陳玉卿進門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身上乏力,笑容有些脆弱,是極淡的一抹笑,在麵上轉瞬即逝。
雲楚開口,聲音有些低弱:
“無論何時,何地,什麼情形之下,沒有我的允許,都不準將你知道的事……告知小菱兒。”
他掙紮了一下,想要仰起身子。
一用勁,疼痛就毫無預兆的侵襲過來。
忍過那陣殺人的痛,雲楚的額頭已經布滿了密集的汗珠。
陳玉卿見勢不對,正要上前替他施加內力緩解症狀。
雲楚覺得胸口煩悶的難受,仍是施展了全力將他推了一把。
隻是這樣一個動作,便幾乎脫力。
雲楚的意識有些模糊,伏在床頭不停的喘息,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將枕頭都打濕了一大片。
雲楚闔眼伏在枕上,緩了一緩,強撐起精神道:“是不是快要到岐北了?“
“是,“陳玉卿眼眶有些濕潤,低下頭不敢看他:”馬上就要到了。“
“去替我……找些……東西來。“
陳玉卿一驚,抬頭道:“少主,你要什麼?“
雲楚的聲音特別低,陳玉卿聽不清隻得上前湊到雲楚的身邊。
……趁著陳玉卿掉頭去找的那些時間,雲楚的手摸到了枕頭下麵。
摸索了一陣,一直藏在那裏的小瓷瓶終於被他摸到了。
他打開瓶塞,倒出了好幾顆,放進嘴裏咽了下去。
隨即便合上眼繼續伏在枕上,等著氣力慢慢恢複。
他心中有些急,卻也知道這個時候無論如何要平複心境,沉默著,等待著。
……陳玉卿找了一圈,尋到了雲楚要的東西便急忙給他送過去。
船頭突然一陣喧鬧,陳玉卿顧不上跟雲楚說一聲,便跨出艙門向外張望。
一眼看到那丫頭興高采烈的跟著三個藍衣人說著什麼,他的雙眉緊緊皺了起來。
……我看著陳玉卿一臉不高興的走過來,也沒有好臉色回給他。
師兄派的人來得正好,我剛好有足夠的理由可以離開清淨一陣子。
“這位可是殉玉閣主?”藍衣人中個子最高的已經笑著上前謙恭的行禮。
不愧是師兄挑的人!我心中佩服的讚歎了一句:天放就是有眼力見兒。
雖然陳玉卿此刻的臉跟張棺材蓋板似的,人都能笑著一眼認出他。
“你說的很對,這可是大閣主,鼎鼎有名的,做過多少大事啊,江湖上哪個不曉得他。”我無視陳玉卿的臉色,在旁邊敲鑼打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