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我,急得紅了眼眶道:“小姐,這一回半年約期再見到蕭公子,哪怕他不提,小姐自己也可以問問他心意。”
我吃了一驚,不懂怎麼翠兒會講出這樣的話,我雖然喜歡蕭楚,但也沒有到要主動跟他質詢婚嫁的地步吧。
這種事,不該都是男方先提及的麼?
心念一動,我忽然想到某種可能,不由得抓住翠兒的胳膊道:”是不是外頭還聽到了別的風聲,你不能瞞著我,要是真有,一定要及時告知我,萬萬不可隱瞞。“
”論理,論理,奴婢絕對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奴婢聽說寧王登基,除了原本就在府中的王妃,他後宮可是空虛的緊,這一回,他來大冶城,興許......興許......“
”興許什麼?“我厲聲道。
”隻是聽說的,興許還要挑選中意的富家小姐入宮。“
我一下子倒吸一口涼氣,放開翠兒的胳膊,一時間麵如土色。
我怎麼忽視了這一點,外頭的傳言必然不是空穴來風。
若是將富商的女兒送進宮中,皇帝自然再不用擔心對方生出異心,必然全力盡忠盡責,說好聽是進宮享受隆恩,實際上就是個人質而已。
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悶悶的呆坐在涼亭的石凳上。
初春的寒風吹在臉上還有些料峭,我卻不覺得寒冷,一顆心七上八下,起起落落間如同被拋進了沸水鍋。
跟蕭楚的約期還有兩個月,這兩個月會不會生出變故,被這樣的一件事情打亂了思緒,我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沮喪的表情。
這一刻,我深深地覺出恐懼來,若是我能,恨不得這當口能施個法術將蕭楚送到我麵前,好拋卻那份猶疑,親自問一問他。
我壓下心頭的恐懼,思量著接下來該做些什麼,至少不能先亂了方寸。
習慣性的頭痛又襲來,我撐住了額頭,隻覺得眼前一陣恍惚。
這兩年蕭楚每回跟我見麵,往往帶些女孩子喜歡的小東西,例如發釵,一副玉做的棋子,甚至有一次還帶來一對不知名的美麗小鳥。
其中最是特別的,是第一回半年期的時候,他親手削製的一根發簪,上頭還雕刻了蓮花。
這是我收到的最特別的禮物,他當時笑道:”小菱兒,這發簪你戴著很合適。“
私下相處,他早已經不再喚我葉姑娘,每每都喜歡用”小菱兒“三個字來稱呼我。
第一回被他叫的時候,我驟然覺得渾身不適頭疼得不行,險些暈倒在了他麵前。
從那時候起,他來的時候便會多帶上一包奇奇怪怪的藥材,據說能治療頭疼病的,可我服下也沒有太大的效果。
一直在涼亭內坐到天色將晚,我也沒能理出個頭緒來。
推說身體不適,我連晚飯都省去了,一個人回到住的地方,支開了翠兒,偌大的房間裏隻留我一個人。
環視著周遭的布置,我忽然有種不知道身在何處的茫然。
我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屋簷下懸掛的那一隻精美的鳥籠,裏頭的小鳥已經被我放走了,隻剩餘空蕩蕩的鳥籠......仍舊掛在那裏。
”逃!“
這一刻,這個念頭讓我的心中一陣激蕩。
身為葉家的女兒,我還未曾為錢犯愁過,去鄰國,找到蕭楚!
可是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便被掐滅在了無形中。
我是葉家的女兒,我逃了,家中父母該怎麼辦?
我怎麼能夠放下這裏的一切不管不顧?
我在葉家錦衣玉食,家中父母對我寵愛有加,底下人也是無辜的,焉知不會連累到他們?
現在,召集富商挑選他們的女兒進宮這樣的傳聞隻是剛剛起來,也許......也有可能隻是一些無聊的人在猜測。
大冶不是京城,皇帝要充裕後宮,舉國上下有的是美女如雲,就算是這個說法成立,大冶也未必會是第一個。
也許......也許一圈選擇下來,會耽誤不少的時間,而我跟蕭楚的約見隻有兩個月了,隻要雙方見麵,確定了心意,他來葉家跟父親提親。
兩個月的時間,應該能趕得及!
若是,若是他沒有那樣的意思呢?
我咬唇想了想,那就跟父母親商議一下,再做打算。
葉家的女兒幾年前掉進池塘磕破了頭險些將命送掉的事情大冶城人盡皆知,大不了放出去一個借口說我身體抱恙。
皇帝剛剛登基,後宮總不會召集進去病病歪歪的女人,他要的,既然是人質,暫且不論相貌,至少也該是......身體健康的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