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木窗,轉頭看著他頎長挺秀的身影站在門口,身後便是陽光。
這情景足堪入畫,落在眼底更是十分的動人,我不由得讚歎道:”地方雖然偏僻,看著風景倒是極美極清幽的。“
我抿嘴衝他一笑道:”穆先生一見到你就知曉你受了傷,想必醫術很是高明呢,你來這裏找他,不會是讓他替你治傷吧?“
言畢,我皺眉道:”不對啊,若說是為了這點傷,你自個兒也懂醫術,何必跑這麼遠,這麼辛苦大費周折的到這裏來?“
蕭楚眼波流轉繼而淺笑道:”你說的對,這兒很清靜,我想住些日子不被人打攪。“
他溫柔地看著我道:”一個人來很是沒趣,身邊有你,就不同了。”
顧左右而言他,我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浮起困惑:“穆先生是你什麼人?”
蕭楚溫和的笑道:“他是我外祖父的朋友,一直住在這裏,醫術幾入化境,當世無人能匹敵,見他一麵卻不容易。“
”我來,是有事求他......”
蕭楚語調頓了頓,道:“小菱兒,趕了幾天路,你先休息一會兒,晚上我再跟你細說。”
......正中間的木屋擺放了一張桌子,菜是簡單的幾樣,屋後一大片茂盛的竹林,又是出筍的春令時節,竹筍做了主打。
最好吃的卻是艾葉揉碎和麵做成的團子,裏頭的餡心是香菇筍丁,。
蕭楚拿在手上,眼神中閃過一絲悵惘,他低聲道:“好些年沒有吃到了。”
不知怎麼的,聽到他這麼一句話,原本美味的團子吃在嘴裏竟有了些淒涼的味道。
......入夜,喝完蕭楚端來的茶水,困意很快就襲上來,我看著床前的影子變得模模糊糊的,終於支撐不住了。
山風吹過,月華如水,大樹下的小院子陷入了沉靜中,旁邊的屋子,油燈都已經熄滅了,唯獨中間那木屋還亮著。
蕭楚跟穆先生各坐了一邊,桌子上一盞油燈映照出木頭刻成的棋盤。
棋子用得有些年月了,是撿來溪邊的鵝卵石做成的,磨得溫潤光滑。
蕭楚落下一子,將穆先生的棋困住了難以動彈。
穆先生冥思苦想不得,僵持了好一會兒才笑道:“唉,輸了輸了。”
春寒料峭,這費盡心思的一盤棋足足下了兩個時辰,穆先生取過一把扇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子道:“勞心勞力,還是贏不過,也不知道是怎麼學的?”
“你在宮裏,也有那麼多時間琢磨下棋麼?”
“我出山次數少,可也聽聞你這幾年輾轉打了好幾場仗。”
蕭楚笑而不答,起身出門去,不一會兒又匆忙的推門回來。
“她睡覺經常會踢被子。”蕭楚笑著解釋道,一撩衣擺重新坐在了桌邊,低頭將桌上的棋子盡數收入一個小小的藤盒中。
他的眸子暗了暗,低聲道:“穆先生,您看小菱兒的狀況,有幾分把握?”
蕭楚臉上的擔憂掩藏不住,穆先生瞥了他一眼道:“上次送信來,你寫的症狀很清楚,我看了那個女娃娃的氣色,情況不太好。”
“大冶那邊的大夫估計是當成普通的外傷來治了,可是血塊淤積在腦中,慢慢的症狀會越來越明顯。”
“這半年間,她頭痛的次數就增加不少,我擔心這樣下去,哪天真的會出事。”
“穆先生,”蕭楚抬起頭看著他道,“應天城的局勢您也清楚,光是蕭凜就夠我對付了,我這半年反複想過,實在是放心不下,想趁著這次機會把她送來請您看看。”
“若是真的沒有辦法可想,”蕭楚垂下眼,燈火映照在他蒼白的臉頰上,他聲音暗啞的道,“也請穆先生盡力能幫她拖延些日子,好讓我能跟她在一起久些。”
穆先生沉默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俊美的身影,見到他難得顯露出的一麵。
無論在應天還是鄰國,四皇子蕭楚都是世人傳聞中神秘莫測的形象,比起他名聲顯赫的大哥,他露麵的次數少之又少。
穆先生漸漸將他跟記憶中的一個身影重疊了起來,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我盡量吧。“
蕭楚猛然抬起頭看他,臉上浮現出驚喜的表情。
穆先生有些不忍打擊他的歡喜,連連搖頭道:“我隻是答應你了,不代表我一定有把握,這個,還是得看她的造化。”
“這是當然。”蕭楚語帶感激,“您能答應下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還有一件事,我現在就對你挑明了,這醫治的手法要讓她吃些苦頭,到時候你千萬不可阻止我,否則還不如不治。”
”你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