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個哈欠對著蕭寧道:“這麼晚了,你不休息?”
沒等他說話,我搶過話題道:“你肯定是在車上睡飽了,既然是這樣,幫我收拾殘局吧。”
“你閑著也是閑著。”
放下手中焦糊的鍋子,我跨出大廚房的門檻,走到底樓的大堂中,挑了一張木桌就將腦袋貼在手肘上睡起覺來。
大廚房內的蕭寧又好氣又好笑的望著背影遠去的方向......
天還沒有亮,我睜眼卻瞧見桌上的燈火,蕭寧坐在一側,桌上攤開紙張寫著什麼。
“早啊。”我伸了個懶腰,才發覺身上不知何時搭了一件他的衣袍。
“把手給我。”我低聲對著蕭寧道,他嘴角動了動,抬手過來,我搭在了他的脈搏上。
“你氣色比昨天反而好些了,這倒是奇怪啊?”我嘟囔了一句。
蕭寧抬起頭看著我,眼神凝注道:“這有什麼奇怪,藥在這裏。”
我愣了一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搖頭道:“我是大夫不是藥。”
腦袋往他坐的位置上湊近,桌麵攤開那一張紙望去。
“你在寫什麼?”
“難道一晚上不睡?”
“蕭寧?”
“我肯定是在車上睡飽了,所以不需要睡覺。”他搶白我一句,將我昨晚的話還給我,我瞪了他一眼。
“小菱兒。”蕭寧將手中的信紙折疊好交給我,睫毛閃了閃,跟我四目相對道,“你去江淮,入北城,若是有事,直接來這裏找我。”
我看清楚上頭寫著的地址,目光停在他臉上,身子靠上椅背道,“你在江淮北還有宅子?”
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多餘,江淮重鎮,皇家會有別院住所,其實有什麼可驚訝的。
“謝了,”我咳嗽了一聲,將信紙收在懷中,目光轉回窗外的天空,見到雨勢仍在持續,歎了口氣道,“瞧這個情形,仍舊要冒雨上路了。”
“蕭寧,我們醫館的車隊,一早就會出發。”
“到江淮沒多少路了,你一路上記得要按時吃飯,別再挑東撿西的,出門在外,把你貴公子的做派收一收。”
“貴公子?”蕭寧冷冷的望了我一眼,眼中終於浮起一絲不悅道,“昨晚是誰叫我收拾殘局,你睡一覺,把腦袋都睡糊塗了?”
眼看著一個爆栗子要敲上我腦袋,他居然再一次神奇的收了手。
“哎,你怎麼那麼計較,你看你又不睡覺的,總要找點事情做。“
”也對。“他忍住笑,幽深的眸子盯緊我,語氣和婉道,“是不像你,在這麼個地方,往桌上一倒,就能睡到天亮。”
“廚房有吃的,自己去取,還有你那師傅,應該也快醒了。”
......陳師接過我端上的粥,嚐了一口,香滑軟糯,有些驚訝:“是你做的?”
“算,算是吧。”我牽了牽嘴角,討好的問,“怎麼樣,老師?”
“不像是你能做得出來的味道。”
我側過臉,看了陳師一眼,麵無表情的回頭,故作鎮定的樣子。
語氣中卻掩藏不住尷尬道,“老師,您就不能不說穿啊。”
陳師哈哈一笑,他休息一整晚,昨夜用藥湯浸過腿腳,眼下看著精神好了很多:“小林,過會兒就出發,你準備一下,叫車隊的人也準備。”
我端著托盤折回大廚房,沿著底樓的走道,停留在空無一人的木扶梯邊,我倚靠著,自言自語道:“要不要那麼能幹啊。”
是沒想到他不單收拾好殘局,還做了早飯。
......馬車繼續上路,透過雨簾,穿行在小城的街道上。
過了小城,到江淮的路正好是一大塊平原,路況比起從應天出來,可是要好得多了。
我跟前一天一樣,坐在趕車的鏢師身旁。
看著道旁林木田野不斷後移,這一路直到江淮北郊的城外,我們都沒有遇到什麼牛鬼蛇神,順利得出乎意料。
但越是靠近江淮,越有種緊迫感。
總感覺馬上要打一場大仗似的,連我身邊的鏢師也提起精神,不再隨意說笑了。
馬車隊伍變得安靜,速度卻比前幾日都快。
過了中午,車沿著斜坡一路攀爬,終於到了江淮北,正式進城了。
在地形上,江淮城跟別的城都不同,分成江淮跟江淮北,以大江為隔。
等於這一座城恰好是江南跟江北兩部分組成,江北是座山城,而江南則是建在平原。
......到達山城江淮北的當天晚上,陳師就接洽到了仁善堂掌櫃在這裏的舊友。
從城門口進來,跟守城的衛兵打聽了一下,確認方位。
轉過兩條街,就到了江淮北的中心地帶,他家宅院正是在城中一條頗為繁華的街道上,宅子不小,我跟陳師還有醫館車隊的人都臨時住進了那個人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