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天空像一整塊黑布從亡者山脈的山頂漫過來,將整個雲嵐城裹進幽深濃稠的夜色裏。
步入黑夜的雲嵐城,點燃萬家燈火,繁盛明亮如夜空中的星鬥,安靜而又祥和。
演武場內,四壁上幾個如人頭般大小的水晶燈早就亮了起來,映照著整個演武場內的空間宛如白晝。
一個逐漸暗淡的光繭漂浮在演武場中心的半空,厚度超過一米的青岡岩堆砌的比武台,早已布滿了深深淺淺砍鑿擊打造成的溝渠,被刀砍劍劃、狂暴的力量割裂成碎裂斑雜碎裂的石塊。
擁擠的人群自動散開,將原本狹小的看台空間生生擠出一大片的空白,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等待著,許多人甚至用手捂住了口鼻以免自己不小心發出的聲音驚擾了中間的那個人。
整個演武場,籠罩在一股詭異的安靜與壓抑的氣氛裏。
夏子軒從幾乎垮掉的比武台上走了下來,原本靈動柔和的雙眼不知何時已經充滿了血光,濃稠如實質的猩紅充斥著他的雙眼,逐漸代替了眼白,甚至覆蓋了瞳孔。
兩隻眼睛隻剩下純粹到沒有一絲雜質的猩紅,像兩顆幾欲滴血的瑪瑙。
“怎麼樣?想好了做我的仆從了?”師千陽玩味的看著他,微黑的臉上,雙眼眯成一條縫,肥厚的嘴唇往一邊扯著,滿是怪異嘲諷的笑。
夏子軒有些木然的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兩顆血瑪瑙般的眼睛看不出絲毫感情。似乎在他雙眼徹底變紅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的氣質都隨之改變了,就像突然成了另一個人。
柔和的麵孔變得冷漠僵硬,喪失掉所有表情的臉直愣愣的對著師千陽,唇齒開合間生硬而淡漠的音節從他喉管劃出來:“你,該死!”
三個字,冷漠而生硬,甚至連音色都變得像是金屬尖銳的摩擦,刺耳的音節中充滿了濃重的血腥味。
還未等師千陽有所反應,圍觀的群眾最先驚詫起來。
“他···他說什麼?!他竟然敢說堂堂武王該死?!”
“對···好像是這麼說的···你說的沒錯···”
“嗬嗬!真不知道他是···傻···還是勇氣可嘉,真是···嗬嗬···”
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的人,小聲的低語著。言談之間盡是對夏子軒的嘲弄,但又似乎對他有些忌憚,使得他們嘲弄的話語也不敢完全說死。
像一群小醜在那裏畏畏縮縮的賣弄著自己微薄主觀意識。
“哼,口氣倒不小!”師千陽並未理會那些人說的話,作為一名真正的王者,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夏子軒的異樣,雖然他並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但在他的直覺裏,眼前這個人似乎在一瞬間變成了一頭嗜血的猛獸。
尖銳的危機感刺痛他的太陽穴,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抬手對著夏子軒便揮出了一到璀璨的劍芒!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深諳此道的人才能活得命長。
沒有人料到堂堂王者會出手偷襲,是的,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偷襲!因為夏子軒僅僅是說了一句話,甚至連身體都還沒來得及動一下,那道泛著金屬光澤的劍氣已經直奔他的腰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