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端著藥坐到床邊,一把扶起床上的女子,天籟雙手顫抖的捧過藥碗,就像是接過了等待已久的甘露。
“白離,你說我還能好起來嗎?”天籟捧著藥雙眼含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快點喝藥吧。”白離溫柔的笑道,看著她一點點的將藥喝光這才安心。
“我的身子總是這樣,害你想進書院念書都不行,我……”她無比自責,說著又要偷偷抹掉眼淚。
“今年念不成,我可以明年再念,你現在又犯病,讓我如何安心念書……”
喚歌聽著裏麵兩個人的對話,一邊思緒著現在要不要進去。
“這個病治不好了,就別浪費錢了……”天籟柔聲道,她深知自己的身體,每日這珍貴的藥湯不過是能為她續命罷了,哪日若是停了,她也就去了。
“說什麼傻話,我可以賣字掙錢,隻求你別離開我……”他緊緊摟住天籟的身子,相依為命十幾年,哪裏說走就讓她走?
“可是……”天籟的早已經淚流滿麵,多年來她與白離相依為命,在這個小小的村莊裏,他雖平庸,但是有著舉世之才,多年一直照顧身患頑疾的她不離不棄,從未有過一絲怨言。
“天籟,不要說話了,你好好休息……”他鬆開她,為天籟蓋好被子,轉身被上畫筒就出門而去,外頭天氣正好,正是賣字的好時機。
喚歌躲在暗處看著他出門去,這才抬腳走進了屋內。
“是誰?”床榻上的女子虛弱問道,翻了個身便看見了喚歌站在床邊,看著這個陌生女子,天籟疑惑不已。
“你是天籟,我是喚歌。”喚歌想了一會,著實不知道如何做開場白,隻好這樣回道。
“姑娘,你怎麼會進到我家來呢。”天籟艱難的支起身子,靠坐在一旁。
喚歌不知如何開口,這樣盲目的認親,床上這個妹妹會相信嗎?
“你說你叫喚歌?”忽然,床榻上的女子忽然想起什麼來了,忽然怔怔的看著她。
“恩,天籟,這不是你真正的家對吧,你家在蘇落城,從小便是由一個男人將你撫養長大,你不知娘親是誰,也不是爹爹是誰,更不會知道我是誰。”喚歌提起父親,眼淚又要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天籟震驚不已,這樣的身世,一個陌生的姑娘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是喚歌啊,是你的姐姐。”她柔聲道,坐到她床邊輕輕托起天籟纖細的手,一下子就摸到了一個圓形狀的東西。“看,這鐲子,你還記得是誰送你的嗎?你才比我小一歲,你本該記得的。”喚歌摸著她手腕上的碧青鐲子,那感覺好熟悉。
“你到底是誰?”天籟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這是我爹送你的,在我五歲生辰上,那是你就坐在我的身邊,現在想來也奇怪,為什麼爹爹要讓你坐在我的旁邊,為什麼爹爹要將本該屬於我的一對鐲子分給你一隻,為什麼爹爹……”她一字一句說著,眼裏已經含滿了淚水。天籟隻覺得暖暖的東西滴到了自己手上。
“姐姐?我……”天籟顯然有些接受不了現實,她茫然的搖搖頭。
“撫養的你的那個老奴,是我們餘家的人,他告訴過你你姓什麼嗎?”喚歌問道。
“姓餘……”天籟呆呆回道,許久又喃喃自語:“餘喚歌,餘天籟。”她猛的想起十幾年前的一天,她被抱著進了一個大戶人家,坐在滿桌豐盛菜肴的麵前,而有個男人就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上對她滿是寵溺的微笑。
後來,她還得了一個鐲子,珍貴無比的鐲子?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為什麼,既然我是餘家的女兒,為什麼你們不把我接回去?”天籟掩麵而泣,睡夢中的她無數次喊著要娘親,要爹爹,但是都沒有。
喚歌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了許久,她問:“你恨爹爹嗎?”
“不恨,我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我怎麼恨?我恨不起來啊,我……我想見他。”
她日思也想的爹爹,她怎麼恨?
“天籟,餘家……餘家敗了,爹爹也去了。”喚歌說著,眼淚更加止不住,她一把摟過呆住的妹妹放生大哭起來。
“為什麼連個機會都不給我。”天籟傻住了,餘家敗了,爹爹死了?她還說要去見一見生父,居然就這樣敗了?
“餘家隻剩我們兩姐妹,我們都要好好的。”她緊緊摟著妹妹,這個時候她們都是彼此的依靠,餘家最後的根了,她不會讓天籟再出任何差錯。
“餘家為什麼會敗?”
“是朝廷。”
“姐姐,你不曾想過要報仇嗎?”許久,天籟喃喃開口。眼前的女子雖然陌生,身體裏卻有一半的血與她相同,天籟起初還有些排斥,然而一聽餘家沒了,內心的情感一下子就流露出來了。
喚歌怔住了,忽然苦笑起來:“我們一介女流,怎麼去和楚定抗爭,怕是大仇未報,我們的屍體就被掛在了城門上,天籟,答應我,不要想著報仇,你做不到的,爹爹隻希望我們好好活著,他別的都不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