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寒景既是阿木,她在“重生”後最感激的人,同時也是她憎恨的人。隻是她不明白了,他明知她心裏的恨意與悲哀,卻還是將她娶了回來,在她最最傷悲的時候,他將她帶進了府裏,他應該知道的,因為她曾對阿木說,她討厭赫寒景……
即便如此,他還是將她娶了回來。
“你已經殺了餘家七十五口人,唯獨救了我。”她喃喃道。
“他們都是該死之人,不,應該說是受你父親牽連而死的人”他淡淡道,看著她驚呆的神情。
他為何要說是受餘淵牽連?難道餘淵真的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嗎?這不可能,她不相信!
“餘家世代經商,和朝廷素無瓜葛……”
“你錯了,餘家和外敵理應外接,給外敵提供最好的藥材,你覺得皇上會繞過餘家嗎?黛夏,你不是喚歌,你不知曉餘家的一切。”他笑道,看著懷中的女子,這個他想用生命去補償與疼愛的女子。
她沉默了。
“寒景,我問你,當日我雙腿斷了,你說不會不會丟下我,那時的話,是真心的嗎?”忽然提起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她以為赫寒景那時還不知她的真正身份,還一直以為她是喚歌。
“真的。”簡單的兩個字又讓她的眼眶濕潤起來。
“那好,如果以後你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會丟下你。”她笑得很甜。
他要是變成了一個癡傻的人,她就陪著他一輩子,再也不丟下他。
她話音剛落,便壓上他的身子,主動吻向他的唇,他分明嚐到了鹹鹹的味道,她的眼就那樣滑進了他的口中,還有些苦。
“寒景……”她哽咽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裏,伸手便解了他的衣裳。
他微微一愣,笑得無比柔情,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動作輕柔的吻上她的唇,這個吻太長,他嚐盡了她的眼淚,感受著她的回應,她完全沉浸其中。
感覺他的唇離開自己的唇,開始朝脖間而去,她下意識的抱緊了他,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
她哽咽道:“就算是變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傻瓜,我也一樣愛你……”
“我知道……”他嘔出一口鮮血,嗒嗒滴到她的脖間。
她隨即愣住,脖間出黏呼呼的東西刹那間讓她回過神來,看著他艱難的撐著身子,就在自己上方溫柔的看著她,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但是他卻是一張口,鮮血便落了下來,嗒嗒的掉到了她臉上……
“怎麼會……”
“別動,再讓我好好看看你。”他喘息著,“最終我還是不舍得反抗,一反抗就會傷到你,我不能再傷你了,我……”他話還沒說完,身子重重的便壓到了她的身上,她淚如雨下,雙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此刻的他已經沒了氣息……
“就算是你變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傻瓜,我也一樣愛你,再也不丟下你了。”
她一遍又一遍重複這句話,就像是在唱搖籃曲,哄著他入睡。
夜裏又下起了大雨,她才發現原來楚定這個地方的天真的太喜歡下雨了。她平靜的起身,平靜的拿起傘,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子時就快到了,她要去見見玄宇,不是去質問,而是去告訴他,她並不打算隨他離開,她的心留在了這裏,赫寒景死了,她哪也不想去了。
但是當她剛剛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卻受到了一封信,她打開一看,是七哥玄宇留下的信,雨中她默默撐著傘,看著手裏的信,上麵隻有一句話:黛夏,七哥離開了,別怪七哥。
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話語,她笑了,他走得那樣倉促,是怕極了她會來質問他嗎?就連最後一麵也不肯見了。
銀央玄宇還是她的七哥,是她兒時的七哥,但是如今卻比陌生人還要生分。
她落寞的轉身,茫茫的雨夜中,她該何去何從呢?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水邊,死?是一種解脫吧?她淡淡一笑,“寒景,我這就來陪你。”說罷一隻腳就要踩下去,身後卻傳來了男子的聲音:“你想死,在地下他未必想見你。”
轉身一看,墨生背著劍站在她的身後。
“他托我一句話,讓你好生活著。”他冷靜低沉的聲音透過雨聲傳入她耳朵裏。
她即刻愣住,他居然托了墨生這樣一句話,原來他早知自己必死無疑……
“七情六欲困倦人的一生。”墨生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