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還未蘇醒過來，現要轉往檢查室，先生，請你離開好嗎？”回答他的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怎麼會呢？剛才出去的那個護士明明說病人已經醒了，怎麼這會兒又說沒醒？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裏照顧依依……”
迷迷糊糊間，韓依依分辨出這是莫離的聲音。可是等她被推出門外的時候，卻什麼人也沒看見。
難道是她的聽覺出了錯？也許是吧！她並不確定，腦海中一片混亂，眼前不斷跳躍的畫麵裏，偶爾閃過一個人臉，認不出是誰。
充斥在耳旁的聲音也很混亂，醫生？護士？病人……難道她這是在醫院裏？
那她是怎麼進的醫院？她剛一用腦子去想，一陣鈍痛從後腦處襲來，瞬間就在腦子裏炸開來，疼得她蹙緊眉頭，再不願去想。
韓依依的意識一直存在半清醒狀態，她知道自己被從一間房裏，推進另一間房，送入一個白色的空間裏，好像是在為她做頭部檢查。但是具體有什麼程序，她卻記不清楚，一出那間房，腦子裏就回歸到一片空白。
而就在這片空白裏，一道聲音突然填充了進來：“韓依依……”
這聲音是……孫曄偉？
韓依依費力地睜開眼睛，闖入眼簾的是孫曄偉菱角分明的臉龐。這還是她醒來之後，第一次把一個人的臉看得這麼清晰，就連他麵上的表情都看得那麼清楚。
冷峻的臉龐是常年禁欲係表態，眉目之間卻是難掩的焦灼，他這是在為她緊張？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她心裏莫名的一暖，卻又很不忍心。
“孫曄偉，我沒事……”她想告訴孫曄偉她沒事，讓他不要這麼擔憂。可是開了口才發現，這細弱蚊聲的聲音，就連她自己都快聽不清了。
他能聽到嗎？韓依依的眸子定在他的臉上，等待著他的表情變化。
“閉嘴，你要是沒事，現在就給我起來。”孫曄偉輕聲嗬斥道，責備的話裏是放不下的擔憂。
“起就起……”像是在賭氣一般，聽著這話，韓依依當真要爬起身來。
她一動，後腦處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襲來，疼得她想要掙紮逃避。胳膊一抬，插在上麵的針管被扯了起來。
“你幹什麼？別亂動！”孫曄偉怒喝一聲，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控製住她的身體，不讓她亂動，“都這樣了你還逞能，你當真是不想自己好起來了是麼？”
“我逞能還不是被你逼的？”待到頭部的疼痛緩解一些後，韓依依再看向孫曄偉，話裏含著委屈。
如果不是他用那樣的話激她，她也不會非得要逞一下能。
孫曄偉眉頭緊鎖，深邃的眸子裏就像是一片深海，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她一時間不能完全讀懂，於是就盯住他不放。
“我逼你什麼了？”孫曄偉眉頭一挑，帶著惱怒，“是我逼你為我擋下那一棍的？還是我逼你說的那些話？”
“你，你在說什麼？”韓依依聽得稀裏糊塗的，更加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什麼她為他擋下那一棍？難道她頭上的傷是這樣來的？可她無緣無故地怎麼會為他擋災？她雖然是他的秘書，可是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私底下並沒有任何接觸的！
再說了，就算是真的被她撞見那樣的事情，她也未必能夠做到這麼英勇吧？而且他現在說話的語氣也不像是在誇獎她，反而像是在責怪她！
如果她真是他的恩人，怎麼可以受到這樣的對待？
“別跟我裝失憶，你既然記得我是孫曄偉，那你就該記得你那晚說過的話！”孫曄偉冷哼一聲，如同峰巒一般的眉頭緊緊地蹙著，始終沒有舒展開來。
“那晚？孫總，你說的是哪晚？我剛剛才醒來，而且頭上還帶著傷，你就這樣向我逼供……”看他這模樣，她好像真是說了些什麼話惹惱了他。
可就算是這樣，也得等她好起來再說吧！就在病床前逼供，太沒有人性了吧？雖然他一直都很欠缺人性，但這一次，真的很想讓人抗議。
“你——”孫曄偉猛地站起身來，瞪住韓依依，怒氣從心底上來，卻又不知該如何發作。
她竟然還知道她自己是個病人，而且還以一個病人的姿態理直氣壯地質問他，全然不管其他。
這時，右側傳來叩擊的聲音。孫曄偉轉目看去，高俊正站在玻璃窗外，以手扣窗，提示他該出去了。
孫曄偉回過頭來看了眼病床上仍是一臉委屈的韓依依，隻得把到了口邊的話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