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貝拉好像陷入了一場無邊無際的夢魘。
在夢中她似乎看到了大哥譏誚的嘴角,父王孤獨而蒼老的背影,以及眼角滴下的濁淚。
她看到了熊熊的大火,殘破的箭樓,獸人肆無忌憚的大笑。
她想掙紮,想奔跑,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就如自己身上牢牢捆著的繩索,以及將自己圍著的獸人猙獰的麵孔。
就在那麼一瞬間,她看到了挖掘機轟鳴而來,駕駛艙裏坐著的逸風臉上掛著的壞壞的笑。
她百感交集,她很想感謝,卻聽見這個可惡的家夥說了這麼一句話。
“美麗的公主殿下。您欠哥的錢還沒還呢?怎麼就能被獸人抓住呢?莫非您是打算賴賬?”
噗嗤一聲,伊拉貝拉就忍不住一口噴了出來。
睜開了眼睛,眼前晃悠著逸風不是那張可惡的臉,而是伊蓮娜焦急的呼喚。
“公主殿下,您總算醒了!昨晚您發燒了,還一個勁兒的說胡話,嘴裏反複念叨著逸風閣下的名字!”
伊蓮娜手中一條熱乎乎的毛巾,細細的擦著伊拉貝拉的額頭。
這些天可算是把這個嬌貴的公主累壞了,再加上擔心受怕,發燒也在情理之中。
擦拭過的伊拉貝拉小臉有些發紅,她咬了咬嘴唇,口中低低咒罵了一聲。
“這個可惡的家夥!”
聲音很低,伊蓮娜並沒有聽清楚,手停頓了一下,問道。
“公主殿下,您說誰?”
“沒什麼?為什麼前麵這麼吵?”
伊拉貝拉在伊蓮娜的攙扶下起身,嘴裏說著沒什麼,眼神卻一個勁兒的往前麵大廳那麵飄。
正值破曉,天色微明。外麵的議政廳卻是燈火通明,人影瞳瞳。
“那是逸風閣下他們在研究軍情,一晚上都沒有睡!”
伊蓮娜一麵悉心服侍伊拉貝拉穿上裙裝,一麵絮絮叨叨。
“哦?是這樣嗎?”
伊拉貝拉對著銅鏡轉來一個旋兒,嘴上漫不經心的隨口一答,心中卻是微微波瀾。
逸風這個家夥,看起來很可惡,其實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啊!
這做事不是蠻上心的嘛!
當盛裝打扮的伊拉貝拉,匆匆推開議事廳大門,將裏麵的情況盡收眼底的時候,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了,甚至鼻子有些發酸,眼眶開始泛紅。
大廳之中,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匆匆而來,急急而去的探哨們。他們一一將搜集的情報交於馬奇諾中隊長,然後馬奇諾中隊長整理後,再交給逸風閣下。
而逸風閣下頭發亂糟糟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嫋嫋的香煙從右手指頭裏上升,腳旁的地麵滿是煙蒂。
此刻的他正依靠在大廳右側的一麵桌子上。那桌子很是奇怪,堆滿了砂石,製成一座座山嵐起伏的模樣,上麵有河流,有森林,插滿了各種顏色的小旗。
而每每有新的情報送來,逸風便指揮眾人堆砌起新的山峰或平原,然後用尺子量一下,將小旗推至新的標記。偶爾,他也會偏頭與馬奇諾交談幾句,甚至不時的爆發起一陣爭吵。
熒熒的燭光映照著逸風的側臉,愈發顯得棱角分明起來。
這是一種前所未見的軍事示意圖!
即使是軍事小白一樣的伊拉貝拉,她也看得出這種生動的地形圖所能發揮的巨大作用。
當即她難以掩飾內心的驚訝,一雙杏目瞪的溜圓,張開的櫻桃小嘴久久不能合上。
她更驚訝的是逸風與馬奇諾的爭吵。
“出擊!必須出擊,死守是死路一條!”
逸風吧嗒吧嗒猛吸了幾口香煙,然後扔於地上,狠狠的用腳碾了幾下,額頭青筋暴出,顯得有些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