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宮中事(1 / 2)

燕守敬聞言緩緩跪下,神色木然道,

“母後所言甚是,兒臣自是應罰的!”

“即是如此,便到外頭跪著吧!”

燕守敬依言起身,到了宮殿外頭跪在打磨的光滑可鑒,幾可照人的石麵之上,此時已是掌燈時分,燕守敬自五更出宮到現下,早飯在那涼棚中吃過幾個熱包子,午時過後回到宮中伺候在燕瞻身旁,匆匆用了兩口飯,到這時節肚子裏早已空空如也,跪在那處寒風冷冽,腹中絞痛,卻是半點異色不敢顯出來。

二皇子跪在這宮門前,在外頭伺立的眾宮女太監一個個拿眼瞧著他,雖都是麵無表情,隻那目光已是能令人倍覺屈辱!

燕守敬雙膝彎曲,腰身直直挺立,目光愣愣看向麵前地麵,對那膝蓋處傳來的絲絲冷意渾然不覺,腦子裏卻是翻江倒海,一時間夏後那嬌豔明媚的麵孔在眼前一晃,麵露鄙夷的冷道,

“無用的廢物,讀書不成,寫字不成,你那些兄弟們個個英勇過人,卻是沒一個好命的,偏偏留下你這個窩囊廢在這世上享福……”

一時間燕岐晟那張神采飛揚的臉又在眼前,

“表哥,你不做太子誰又做太子?”

一時夏後又嗬斥道,

“滾出去跪著!”

一時又是燕岐晟道,

“官家現時隻你一個兒子,但那夏後如令年不過雙十出頭,再等兩年官家身子養好誕下皇子,你還有立錐之地嗎?”

燕守敬到臨安時還,前些年在宮中,燕瞻對他不聞不問,隻身邊崔後的舊人,心懷對舊主的忠心又憐他早年喪母,親父不喜對他是百依百順,當做眼珠子一般護著,倒將他養在溫室中見不得半分風雨。

後頭夏後入了宮卻是打著嫡母的名義,時時叫他到麵前去嗬斥,無事時總要挑些刺喝罵一番,那時節的燕守敬不知自家做錯了甚麼,要受如此苛待,實在忍不住哭著去尋父皇,燕瞻見他立時目露厭惡,揮手讓他出去,

“孽障,你便是少人管教,如今有母親悉心教導倒要哭哭啼啼,不知悔改,無用的東西!滾出去!”

燕守敬呆愣愣瞧著燕瞻眼中顯而易見的厭惡與嫌棄,他心裏雖知父皇對他不聞不問,也暗猜許是父皇並不喜他,但深心裏總對父愛還是有幾分渴望,有時哭鬧要尋父皇時,身旁的宮人們也隻是哄他,

“官家萬事纏身,雖少來看望殿下,但心裏還是想著殿下的!”

燕守敬一直牢牢記著這話,到了這時他才知曉原來……原來父皇竟是真的不喜他!怪不得從來不曾來看過他……

那時的燕守敬才知曉原來自己的地早已不是他以為的顏色了!

這之後夏後對他更是變本加厲,開始不過是嗬斥到後頭便是咒罵,再後頭無事時便要罰他到外頭跪著,不給食飯更是常事,隻夏後十分聰明每回罰他都不留傷痕,便是他與旁人講,旁人也不會信。

而那慈元殿裏的眾多宮人對外卻隻稱是二皇子性子頑劣不聽教化,聖人對他嚴加教導雲雲,便是他身邊人知曉了都勸他要順著夏後,莫要因著一時意義害自家吃虧,可是他們誰又知曉,夏後有意折磨他,怎會管他順不順著,她必能想出百般借口罰他的。

夏後在這後宮之中隻手遮,便是有人知曉其中內情也無人敢,更不用他身邊母後的舊人盡數被趕走又或是獲罪處死,剩下兩個老太監老邁不堪更不能護了他。

崔家人和韞淓皇叔倒也有人在宮中暗中看顧他,但那也隻是暗中,那夏後明麵上的折磨又如何有人能跳出來阻攔?

夏後入宮不過五年,燕守敬已是學會了逆來順受,假麵迎人。

燕守敬原想著咬牙隱忍,待到成親開府之後便能逃出魔掌,卻那知夏後因著一直未有所出,生怕他脫了自己掌控對夏家不利,便要插手他的婚事。

燕守敬心知若是再不反抗一回,讓她掌控了自己婚事,那日後枕邊人都要日日提防了,當下鼓起勇氣拿了宮人們悄悄藏在暗處祭祀的崔後牌位去見燕瞻,燕瞻一見大怒拍桌起身喝道,

“孽子,將你母親牌位拿到朕麵前……你要做甚?”

燕守敬跪在那處哭道,

“兒今日請了母後出來也是迫不得已,兒女婚事父母做主本是經地義,隻那所選之人要與兒共度一生,還請父皇允了我相看對方……”

他不敢求燕瞻免了婚事,隻能求燕瞻看在親母的麵上允他自主擇妻,燕瞻聞言大怒伸手抄了那禦案上的硯台往他頭上砸來,

“孽障竟還敢拿她來嚇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