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後,他們便沒有再說話。
劍客本就是苦修者,孤獨與冷漠。
無情的劍方能遇敵致勝!
他們的話本就不多,此刻惺惺相惜,或許才變得囉嗦。
因為接下來的決鬥。
事關生死!
他們的距離,不過丈遠。
這距離內空無所有,但在此刻,卻含著兩股難以比擬的巨力在相互衝擊著,雪霽長劍不知何時已經冷冷作響,而四名劍奴的劍卻也不知何時早已律動。
藏劍廬外刮來的微風卷起了一片落葉,輕飄飄地掉進了熊淍與劍奴衝擊的空間,葉子還未落地,已在半空裂開無數瓣,突然消失了。
這仿佛空無一物的一丈之地,此刻就仿佛有著幾千萬支利劍,幾千萬把利刀,再由幾千萬雙無形的手在控製著。
就如似先前,哪怕掉進來的是一片柔弱的落葉,也會在瞬間之內被斬成幾千萬片,成為肉眼不辨的細粉。
熊淍的麵色有些蒼白,如此刻的夏芸一般。
區別的是,一個力竭,一個擔憂。
夏芸的臉嚇白了,瞳子裏盡是擔憂。
不因別的,隻因為她看到了石徑之中四散裂開的碎磚爛瓦,這石徑之中,熊淍周圍的地磚早被那無數劍氣刺破了去,震裂了去。
更教她擔心的是熊淍,他此刻的呼吸很急促,催動劍氣以一敵四的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其實熊淍此刻想到的更多,他想到了逍遙子曾經給他講的那個故事。逍遙子在楚地客棧遇難,黑石倚著青龍修羅劍掠進來,與那黑衣蒙麵人劍氣相比。
熊淍從沒有想到過,自己也有以劍氣相比的時候。
或許隻有將死之人才會將世事看透,就如同現下,熊淍雖已看透,但卻已將死。
以劍氣相博,此刻氣已將竭,又怎會不敗?
劍是凶器,練劍便是為了殺人。
劍鬥之時敗下陣來,便必死無疑!
這無聲無形的衝突,平靜,無聲。
但平靜不代表祥和,有時寂靜,代表著死亡,正如同熊淍與劍奴之間的衝突似乎隻有生或死才能結束。
就在熊淍以為必敗之時,突然一聲劍器的錚鳴兀自爆發,隨之而變的,就是那四名劍奴,幾人忽然地後退一步,劍勢收攏,驟然下跪。
“噗!”
熊淍自覺將死,根本沒有留手,四名劍奴驟然散氣,熊淍的劍氣便猛地怒襲而出,直貫四人。
英雄相惜,更遑論熊淍並非無恥之徒,武人有武人的道,熊淍絕不希望讓這四人如此冤死在自己劍下。
為何不避?!
那四名劍奴就如同奴仆迎接主人一般,木然無語亦無動作,隻是靜靜地等待著主人,靜靜地等待熊淍劍氣臨頭。
熊淍突然看到四人那如似古木從未動容過得麵龐在此刻竟然麵如死灰,他們堅毅的身軀也在這一刻微微顫抖。
他們在恐懼。
恐懼什麼?
未知的恐懼,可他們為何顫抖著膜拜。
他們在……
迎接著誰?等待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