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身體好些沒有?照理說本縣也應當到柳溪去探望生病中的顧夫人,師爺既是本縣的長輩,又是本縣的下屬,於情於理都應當去看望,隻是因縣裏的事情盤根錯節、萬緒千端,俊樹始終抽不開身子,這不,昨天又來了一大幫人在衙門口上敲鼓告狀。”高橋俊樹見師爺請假回來,連忙上前關心問詢。
“煩勞縣令記念,義信全家感激不盡,日後,隻要是大人有什麼需求,盡管來找老夫幫忙,顧某雖說沒有多大的本事,但親朋好友,患難之交還著實不少。”
高縣令微微笑言:“師爺在柳溪教書多年,可謂桃李滿天下,其人品、才學皆屬上乘,是爾等後輩們的學習楷模,大名鼎鼎的高士槐公公便是師爺的得意門生。”
“老了,沒有啥用了,不過顧某到銀山做幕僚,並不全是學生的薦舉,還有縣令的一份功勞。”
“師爺說笑了,本縣雖跟和府的管家粘親帶故,但沒有公公的力薦,豈能坐上縣令的位置?倒是本縣應該感謝師爺,定然是師爺說了許多的好話,公公才會推舉俊樹。”
顧義信故意驕傲地說道:“不是我顧某人黃婆賣瓜,自賣自誇,高士槐最聽顧某人的話,隻要是老師說一,他決不會說二,就拿原縣令黃正卿的案子來說吧,當初誰也料想不到,作惡多端的黃縣令,經過取證、定讞、審理,雖說黃正卿沒有犯下什麼命案,可是他害了多少人賣兒賣女、無家可歸,害得多少人妻離子散、到處逃荒,而高公公自己便是其中的受害人之一,可最後的判決結果,隻是沒收他的不義之財,把他強迫給別人的婚姻全部作廢,黃正卿大牢都沒有坐上一天,隻是回到老家養畜種地,其中的原由是因為什麼?正是高公公聽了顧老師的諄諄教導——有理也要讓三分,得饒人處且饒人。黃正卿雖說幹盡了壞事,但他對顧某人不薄,義信能從一個教書匠成為柳溪鎮的一鎮之長,正是有了黃正卿的大力提拔,有恩不報非君子,在黃正卿遭難之際,顧某人理當出手相救,因而才有如此輕判。”
“原來如此。”高橋俊樹恍然大悟。
顧師爺走到自己的辦公房間,連忙去整理縣衙門的審案材料,以應付江寧知府的例行巡查。
顧師爺的一席話,被躲在內屋裏的山口正男和女兒山口美慧聽得一清二楚。
山口正男對著走進內屋的女婿高橋俊樹說道:“此人若能為日本國服務,所起的作用非常之大。”
高橋俊樹連忙問道:就是一個教書匠出生的老頭,他能起到多大作用?要不是看在高士槐的麵子上,早就令他回家了。”
“糊塗,中國人有尊師重教的好傳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顧義信教了幾十年的書,學生遍及銀山各處,尤其是學生高士槐,雖說是個太監,可地位不同,他既是前任皇後孝賢純的結拜義弟,得到皇上禦封的天下第一花——‘夜明珠花’,還受到現任皇後孝儀純的倍加寵護,而濱海巡撫劉銘就是孝儀純皇後的表哥,此次皇後南下的目的雖說是探望許久未見的表哥劉銘,但是更為重要的還是來到柳溪,探望公公高士槐。”
“嶽父是哪裏得來的消息,此前可沒有聽說過?”聽了嶽父的的詳細介紹,高橋俊樹連忙問道。
“是我們布在京城裏的細作探到的消息,女婿與他們相比應該感到羞愧才是,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麼事?要不看在兩家是故交的麵子上,真要讓你剖腹自盡。”
“將軍,俊樹做錯什麼?小婿為了天皇大業,可都一直在努力地工作。”
山口正男冷笑道:“你努力了什麼?是當上了銀山縣令?還是柳溪鎮長林啟明投靠了日本帝國?你的銀山縣令是從哪裏來的?要不是本將軍冒險進入和府,讓和珅設法提拔,憑你這點本事,哪能當上縣令?柳溪鎮長林啟明,本將軍始終存懷疑,那柳溪人素有抵禦外來侵略的曆史,林啟明在柳溪也算是個響當當的人物,豈會無緣無故地投靠日本?萬一他使詐怎麼辦?再說,他又如何得知縣令就是日本國籍?難道是你向他透露了消息?”
高橋俊樹被嶽父質問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點了點頭,予以承認。
“俊樹啊!俊樹,讓我說你什麼才好?怎麼會如此地草率,輕易地告訴自己的日本國籍?次郎兄,不是正男不幫俊樹,實是俊樹無藥可救。”
以山口正男為首的倭寇被和琳率領的大清軍隊打敗了之後,山口正男隻剩下小部分人馬坐船渡海逃到了日本,仗敗之前,山口就做好了仗敗後的打算,他將女婿、女兒留在了銀山,想利用和珅將女婿提到縣令的位置,無奈何,黃正卿是福建巡撫劉銘的死黨,又有皇貴妃孝儀純做後盾,一時板不動黃正卿,和珅詭計多端,他不想得罪令妃一黨,隻是讓管家劉全去敷衍應付、搪塞周旋,結果俊樹勉強做了個縣衙師爺,其幕後的權利仍然不在俊樹的頭上。見是這般結果,山口美慧急得不行,見縣令覷覦自己的美貌,她便以高師爺妹妹高美慧的身份嫁給了淫蟲縣令黃正卿,成為了黃縣令的第三個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