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考成法:集權的第一步(2)(1 / 3)

他又重坐回書房。吳百朋進來了,神色自若,不等張居正讓座,就一屁股坐進了椅子。自從巡邊事件後,吳百朋和張居正的關係日益淡化。據可靠消息,吳百朋在背後沒少指責張居正,張居正對這位同年的脾性了解,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二人談了會兒閑話,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張居正很不耐煩地說:“你善用兵,還是談兵事吧。”

吳百朋冷淡地回道:“我來你這裏可不是談兵事的,現在有件事比兵事更重要。”

張居正知道,吳百朋的來意要脫手了,他靜靜地等著。

吳百朋的嘴如脫韁的野馬:“有些官員並無大罪,而有人卻無中生有、小題大做,千方百計羅織罪名,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對這類案件,你作為首輔,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張居正冷笑:“這是你臆想出來的,還是確有此事?”

吳百朋也用一聲冷笑,針鋒相對:“有沒有此事,首輔大人您不知嗎?”

張居正收了冷笑:“這件事都是東廠搞的。”

吳百朋發出幹燥的“哈哈”兩聲笑:“太監能幹什麼好事?”

張居正冷“哼”一聲:“送客!”

吳百朋想不到張居正用這招,把一籮筐話全都爛在肚子裏,憤憤不平地離開了張府。

張居正看著他的背影,先是冷笑,然後凝重起來。王吉案的確已布置好,可就怕中間出差錯。本來,他隻想讓都察院和錦衣衛聯審,可擔心馮保,於是,他再上疏朱翊鈞請求都察院、錦衣衛和東廠三堂會審。

朱翊鈞同意。馮保發現自己受到張居正的重視,表示很欣慰。心情大好之下,馮保特意給王吉送去一杯酒。王吉認為是毒酒,堅不肯喝。馮保對別人的不識抬舉很憤怒,強行把那杯酒給王吉灌了進去。

王吉用手摳嗓子,吐出一點。他連忙躺到地上等死,可過了許久,他沒有死。但馮保告訴他:“你現在沒死,不代表你明天後天不死,因為你要經曆三堂會審,你要說實話。”王吉狐疑地看著馮保,馮保露出詭異的一笑。

十天後,三堂會審。主審官是錦衣衛左都督朱希孝。此人大有來頭,先祖乃是成國公朱能,老哥是成國公朱希忠。張居正要他做主審,顯然是看重了他在朝中的威望,隻要他審核的結果,官員們就不會再有話說。代表都察院的是葛守禮,他和馮保坐在朱希孝兩邊,幾乎沒問王吉什麼話。馮保更是一言不發,甘心做個陪襯。

朱希孝當然想知道王吉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惜他得不到答案。這並非是王吉不想說,而是他已說不出來。就在今天早上,王吉突然發現自己啞了。他在堂下比畫來比畫去,誰都看不懂他到底要比畫什麼。朱希孝突然想到“啞巴吃黃連”這句話,看王吉的焦慮表情,他認定這嫌疑人有一肚子話要說。當他也跟著焦慮時,馮保歎息道:“真是清官遇上啞巴,這怎麼審?”

葛守禮緊跟馮保的話後說道:“我看就算了吧,且不說他是誰派來的,單就私入大內,也是死罪。”

如果張居正在,他會聽出馮保和葛守禮話外之音。馮保一半高興一半憂愁:高興的是,王吉對在東廠的事什麼都說不了;憂愁的是,王吉也不能說高拱指使了。

馮保的憂愁卻是葛守禮興奮的:高拱可無憂了。

朱希孝很快結了案,案詞是和葛守禮與馮保達成一致的:王吉是社會無賴,僥幸進了大內被捉,胡說八道誣陷高拱指使,想脫罪,交刑部擬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