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敏兒便牽了唇角,放下心來。
秋去冬來,日子就這麼像流水似的過去。候府裏開始量裁冬裝,庫房的雲娘開了門按老夫人的吩咐,撿了上好的絹緞布匹送住各房。大夫人房裏是四匹秋月錦緞,二夫房裏是四匹銀月緞,候二公子得了五匹天青絹,候夏得了兩匹天青絹,兩匹箸水緞外加兩卷貢緞。將軍夫人那邊是四匹銀月緞,蘇敏兒房中送的是五匹素色錦,解心的莭雅院卻得了兩匹秋月綿緞,兩匹銀月緞,兩匹天青絹,兩匹貢緞,兩匹素色錦合共十匹料。
解心去候老夫人麵前討歡的時候,正碰上晴娘在給老夫人讀信。信是京城白鹿書院來的,候家的大公子候望說寒月將至,書院於冬月初二閉院,他會在冬月初四起程,約莫冬月十七到家。信中寫了對祖母的問候,對候大老爺的敬重,對大夫人的孺慕,還問了候夏的功課,問了解心是不是還在上房揭瓦,又問候了候英一家,最後還寫了一句:‘聽聞得鎮南將軍府的蘇敏兒表妹來府探親,不知是否已離去?’
白鹿書院就讀的書生,哪個都是拔尖兒的。不論是學問,抑或是家世,基本都是本朝最頂尖的。候望能進這白鹿書院,也確實托了鎮南將軍府的照應,就這麼信尾一提,也沒啥大礙.
解心對這個大公子的印象卻是模糊的,隱約是記得有這麼個人,但是長啥樣,性格如何,卻半點記不起,又是一個要解的謎啊,看來前世她活得真是叫糊塗啊,都忘記了多少事兒?
候望住的是府裏的東集軒,隔莭雅院較遠,平日裏他在京城念書,也較少回來,所以碰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了,就更別說有交集了。所以聽到這大公子還問了自己,解心自己都有些佩服這人,候府所有的人都問候到了,這大公子極是會做人呢。他的字兒寫得行雲流水,措辭又文采斐然,解心便對這個大哥哥留上了心。
隻是臨近大公子回家的日子越來越近,解心卻因為受涼發起了高燒,足足燒了三天,她迷迷糊糊的覺得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去想了,卻又被環兒勸著服了藥,藥勁一上來,又這麼昏昏的睡了。
她病好這日,正是冬月十八。聽環兒說,大公子候望已經按時回了府,還來探望了她,那時候解心正燒得糊塗,又嘔又吐的,還噴了大公子一身。
“呃,那大哥哥肯定會很討厭我吧?”解心皺眉擔憂。
“怎麼會,大公子還說明天再來探你呢。你是不知道,大公子長得玉樹臨風,極是英俊,連蘇小姐見著他,也紅了麵嬌滴滴地叫表哥呢。”環兒拿了雞毛撣子正在掃一個半人高的鈞窯製的定風瓶,說起大公子的相貌眼神也是醉醉的,解心對這大哥哥的興頭又多上兩分。候夏肖母,候望卻是肖母舅啊,他們的母舅可是江寧出了名的雙絕才子秦世玉啊。畫一絕,相貌俊美另一絕嗬。
環兒這丫頭,正值豆蔻年華,一說起大公子來就滔滔不絕一臉春情,一不留神手下亂揮,‘卡嗒’一聲,定風瓶被打碎了。環兒手持雞毛撣,身形發顫,嚇得麵色蒼白,解心以指堵唇噓了一聲,混不在意地低聲道:“你就說是我打破的就好啦,你不說,我不說。哦?”
環兒破涕為笑。
隻是,解心曾設想過無數次與大公子的初次相見,眾人口中那個謙謙事玉的君子,應該一眼就能留下深刻印象才會為人津津樂道的吧?可是,她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與大公子的這一麵是如此令她終身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