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好人不死定律,——或者是主角不死定律,在這麼個關鍵的時刻,藍王成應該陡然睜開炯炯有神的眼睛,縱身飛躍而起,奪過可兒手中的劍,將或不將可兒一腳踢飛;或者,隻是輕輕巧巧的微微移動,便在不動聲色之中逃脫了這次致命的襲擊;或者,突然一陣寒光飛過,一個飛刀一樣的武器,重重的砸在了可兒的長劍上,有效的製止了她進一步行凶;再不濟,也該有個人大聲呼喊著從門外奔進來,“住手!”
可是沒有,事實上,周圍非常安靜,藍王成,也非常安靜。
可兒的長劍,隨著可兒的怒氣,順利的刺破藍王胸前的皮膚,隱入他的胸腔內。
利器劃破皮膚的聲音,像一隻毒蛇吐著毒釁的聲音,有一種陰險的味道。
寶劍和皮膚相接的地方,有鮮紅的血液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順著藍王成的身體,咕咕的流向地麵。
可兒仍是雙手握著長劍,剛才那一劍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憑著她在謝陽的熏陶影響下,對於現代人體解剖學的深入了解,她可以確信,她的長劍,此刻,已經準確無誤的插入的藍王的心髒。
她殺了他,她終於殺了他了。
他終於為他的粗魯和野蠻付出代價了。
好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欺負她了。這個虐她成性的男人被她幹淨利落的幹掉了。
從此,世界將還她一個清淨了……
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身子卻顫抖的更加厲害,不知道是痛,還是驚慌。
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著,好像要跳出胸膛,眼前的血,像一條赤紅的火龍,緩緩的蔓延向前方……
藍王成靜靜的躺著,麵色寧靜。可兒的刀法很準,一劍刺中心髒,他應該沒有什麼痛苦,就去見了閻王!
他再也不會對她怒吼著,眼睛噴出火來一般的瞪著她了。
他再也不會不顧不管的將她壓在身下肆意淩辱了。
他再也不會藏著那九曲回腸和她玩著勾心鬥角的遊戲了。
他再也不會對她百般猜忌施暴毒打了。
她應該高興才對的!
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可是,為什麼,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眼淚肆意的湧了出來,和血水混在一起,流淌出悲傷的味道。
她棄了刀,捂著嘴巴,含淚看著眼前的一切,說不出話來。
她殺了他,她殺了人了……
怎麼可以殺人?怎麼可以知法犯法?
她怎麼能夠,就這樣,輕易的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
縱然她再恨他,怨他,也不應該就這樣讓他永遠的睜不開眼睛……
“不……”可兒的眼淚刹那間就流了出來,遠遠的躲著藍王成的屍體,“不……”
藍王仍是靜靜的躺著,好像睡著了一般。
可兒忽然覺得小腹無比的疼痛起來,疼的她心肝脾腎都抽搐起來了。
好像剛才的那把長劍並沒有插在藍王成的胸口,而是插入了她的小腹,並且在裏麵翻攪著她的腸子。
可兒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疼的在地上蜷成一團,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
下體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她再一次看到了血,暗紅色的血液,順著她的雙腿,緩緩的向遠方流淌。
她倒在血泊當中,全身冰冷,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淚水,混著血水,浸潤著她的身體。
就算殺了三番兩次傷害她孩子的人,她還是保護不了她的孩子。
就算已經殺了三番五次虐待她的人,她還是沒有迎來美好的生活。
外麵的人,不會放過她,她殺了他們的領袖,她一定會被千刀萬剮。
意識模糊的那一刹那,可兒朦朧的想著,其實,他也曾經試著保護過她,他也曾經將他的血液當做飲料喂入她的喉嚨。他曾經向她表白,希望她留下。也許,骨子裏,他並不是一個那麼窮凶極惡的男人……
可是他卻那麼殘忍的對待自己。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好希望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五馬分屍了。這樣就不會有太多的痛苦了。
這裏剩下的幾個月,贈送給她她都不要了。
她想要回到閻王那裏,告訴閻王,她知道錯了,心存殺念是不對的,殺害了別人生命的同時也毀滅了自己的幸福。
她想回去,那怕就是什麼也不做的躺著,也好!
這個地方,有屈辱,有悔恨,她一點都不留戀了。
朦朧中,她感覺到有人衝了進來,又尖叫著衝了出去。
接著,又有人進來,不斷的有人湧進來,向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湧向她。
她感覺到了刀光劍影,感覺到了淩厲的殺氣,她感覺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和死神麵對麵的站著,又一次又一次被他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