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雅居,是一座精美的園林,占地幾十畝。若蘭姐妹倆彈琴的地方,在其中的一處湖心亭。那個湖約摸四畝左右,其中建起大量回廊、亭台,點綴著許多假山、奇石,林木蔥鬱,風景清麗。聽琴的人,便在湖中水榭當中,或嘬清茶,或飲美酒,一邊欣賞美人撫琴的曼妙姿態,一邊享受與三五好友相聚的愜意時光。
進入天雅居,需要一筆不菲的費用。這筆費用,高到尋常公子哥難以承受的地步。富貴人家的公子,想要常來,也免不了要對著自己的錢囊狠狠心。進入之後,就不再分三六九等。有琴聽的日子,誰有誠心,來的早,便可占據最佳的位置,近水樓台。當然,裏邊的茶水,美酒,價格是不菲的。至於能否得月,就看個人的造化,還有美人的心情了。總之,這麼多年來,這麼兩輪明晃晃的月亮懸在那裏,能夠攬月入懷的人,少之又少。
周德庸屬於那種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又是極有誠心的那種,又得父親寵愛,因此,是天雅居的常客。尤其是若蘭奏琴的日子,他總是要早早過去占好位置。美人尚未現身,他就已經在那裏候著了。
古淩天和西門咆跟在周德庸後頭進入天雅居,一路好好觀賞了一下這低調中透出奢華,素雅中顯出富貴的園林。到達水榭後,若蘭還未現身,但是周圍已經疏疏落落聚滿不少人。幾個最佳的位置,早已被人占去了。
古淩天大致掃一眼,發現尚有兩三個極佳的位置,還沒有人入座。周德庸視而不見地選了一個中等的座位,古淩天也懶得提醒他。
不一會,有幾名富貴之中透著一股浮躁之氣的公子哥也來到此處,見了其中一處位置,跟得了寶貝一樣,幾人歡呼雀躍,立刻霸占上去,一副得了天大便宜的樣子。一位在水榭中聽候客人差遣的美人走上前去,說了幾句話。那幾人仿佛屁股被鋼針紮了一樣,忙不迭地起身,轉往一處不起眼的位置。古淩天頓時明白,這幾處位置,是給貴客專門留著的。能夠在這天雅居中有專門座位的人,定然個個都是暮雲城中響當當的人物。
周德庸選定座位後,並未入座,而是四處轉悠起來。碰到年輕的公子哥,就神采奕奕地上前打招呼。他是這裏的熟客,對於很多麵孔,彼此都很熟悉。有些人對他很是熱絡,一看就是家中沒有什麼背景,想要巴結貴公子的。有些人,則禮節性地回應周德庸,應該是家中地位與周家不相上下,或是略勝一籌的。另外一些服飾華貴的公子,就冷淡很多。周德庸倒沒有那麼明顯的神態差別,對誰都是笑意盎然、熱情洋溢的樣子。
這裏是暮雲城中貴公子雲集的地方,也是那些懷有心機、手段的人,施展交際手腕的地方。有很多人繳納不菲的費用進來,就是為了在這裏四處巴結,結交權勢人物。像周德庸這樣的人,家中的勢力,還沒有到那種可以坐等別人巴結的地步。趁此機會,他也會四處走動一下,跟其他的公子哥打聲招呼。有性格相合的,一來二去,慢慢就成了朋友。這樣以後要辦個什麼事情,也方便。
除去公子哥外,古淩天發現,這個地方,還有不少美豔的女子現身。這裏雖然是風雅之所,並無藏汙納垢之事,但是女子前來,終歸是不名正言順。古淩天隨意一掃,來此的女子,全都是身著盛裝,風姿綽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之間,風情萬種。古淩天轉而一想,頓時明白,她們的目的,不是聽美人彈琴,而是來吸引那些聽琴之人的。這裏是城中富貴公子哥雲集的地方,琴又是傳情之物,想邂逅如意郎君的話,來這裏自然是極佳的選擇。
夾雜了這麼多東西在裏邊,這個地方,就顯得十分有趣了。在等著若蘭現身的時候,古淩天和西門咆跟在周德庸後頭,掃一掃周圍風情萬種、有所期盼的女子,見一見左右逢源、八方玲瓏的公子哥,聽他們不漏痕跡地互相交談、試探、吹捧、爭鋒,一點也不覺得枯燥。
時間緩慢流逝,來的客人陸陸續續多起來,水榭之中的座位,也逐漸都坐上人。周德庸所選的這處座位,可以坐三個人。不一會,另外兩位公子哥翩翩而至,其中一位,是周德庸的堂兄,周誌宇,另一位,是來自一位郡帥家的公子,名叫從仲。周家在暮雲城中是一個大家族,周世平郡將的封號,在家族裏邊,其實算不得什麼。周誌宇的父親,便是一名郡帥。周德庸與周誌宇性格相投,正因如此,才可輕易結交到從仲這種郡帥之子。如果沒有周誌宇相陪,想讓從仲在這種場合跟周德庸正兒八經坐到一個桌子上,還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