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仍是一臉平靜,又問:“為什麼是咱們家呢?羅推官那樣的人家,想來到地位相等或差不多的人家去,找個庶女甚至嫡女衝喜,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夏正謙搖搖頭:“他家請道士算過,要屬龍而陰月生之人,這範圍便大大縮小了。而且羅三公子因是嫡出,羅夫人不願意給他娶個庶女。”
說著,他淒然一笑:“說起來,羅家這次本來是衝著你四姐姐來的,但老太太卻說小時候找人給你四姐姐算過命,十六歲前不宜出嫁,羅家才把目光放到了你的身上。”
夏正謙所說的“你四姐姐”,即是跟夏禱等人用四腳蛇嚇她的夏衯。她也是龍年陰月所生,隻比夏衿大十天。
夏衿的腦海裏浮現出那日在小花園裏遇到大太太和薛太太的情景。
她淡然一笑:“原來如此。”她抬眸看著夏正謙,“麻煩爹爹跟祖母和大伯說,我沒福氣做什麼官太太,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夏正謙讚許地一拍扶手:“這才是我的好女兒。”
“可是,老太太和大哥會聽你的嗎?”舒氏卻一直擔憂著。
雖然夏正慎跟夏正謙說了那話,但她卻並未當真。有這樣大的好處,她不信夏正慎那人會不動心。他跟夏正謙說那些話,想來不過是迂回手段,以為夏正謙和夏衿會為了那所謂的“機會”冒險,答應這門親事。此時自己這邊不同意,那邊他們怕是要來硬的了,定然會以她和夏正謙、夏祁作要挾,硬逼著夏衿應了這門親事。
“不同意也沒關係,反正這門親事我是不會答應的。”夏正謙道。
看到夏正謙眼裏的堅定,夏衿心中生暖。跟舒氏在祠堂聊過,知道了這時代的行為準則和夏正謙的處境,她知道,夏正謙要做到這一點,竟然有多難。
也因此,她提醒自己,跟夏正謙和舒氏說話時,不要再由著性子來。對他們,她要更耐心,更溫和,就像對待夏祁一樣。
她想了想,問道:“羅公子的病,爹爹你看過嗎?”
夏正謙一愣,搖搖頭:“沒有。他們家,一直是請回春堂的丁郎中看病的。後來丁郎中治不好,便直接去省府和京城請了郎中來。”
他盯著夏衿的眼睛,試探道:“莫不是你想讓我去看看羅公子的病,再作決定?”
夏衿搖搖頭:“要想不答應這門親事,最好的辦法就是爹爹能治好羅三公子的病。隻要他的病好了,自然就不需要衝喜,而且也絕不會跟咱們這種門第的人結親,祖母和大伯的如意算盤自然就落空了。而且,通過這件事,爹爹也能跟羅推官結個善緣嘛。?”
夏正謙聽著這十足的孩子話,苦笑了起來:“衿姐兒你太看得起你爹爹了。那丁郎中已年近古稀,不光是臨江城的名醫,便是在整個浙省都有些名氣,前一陣京城裏還有人家來找他看病呢。我雖說有些名氣,但在他麵前,卻什麼都不是。他都治不好的病,我又怎麼敢伸手?”
“那也不一定。”夏衿道,“術業有專攻,各人有各人的絕活。那丁郎中雖然有名,卻也不是什麼病都拿手的。沒準他治不好的病,爹爹你能治得好呢?”
“這……”夏正謙被夏衿這麼一說,還真有些心動。作為一個醫術不錯的郎中,鑽研精神是最不缺的。遇上疑難雜症,治不好哪怕了解了解也好啊。更何況,為了女兒,怎麼也應該冒一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