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手頭不寬裕,不到特別寒冷的天,夏正謙的馬車裏是不設火盆的。現在雖是初春,但時辰太早,太陽還未出來,氣溫大概在七、八攝氏度這樣,坐在上麵等半個時辰,還是讓人冷得夠嗆。
好在菖蒲極是細心,出來時手裏拎了個包袱,此進把厚披風拿出來,給夏衿披上,讓夏衿好受許多。
菖蒲這一舉動,讓夏正謙極為滿意,當場便讓知柏掏出十文錢,打賞了菖蒲,把菖蒲高興得臉上的笑容怎麼也遮不住——夏府就是平常人家,下人的月錢並不高。菖蒲以前做小丫鬟,月錢隻有二十文;現在升了大丫鬟,也不過是三十文的月例。夏正謙這一打賞,直接抵得她以前半個月的月錢,這怎不叫她開心?
將十文錢仔細地放進懷裏,菖蒲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更好地伺候夏衿。
因不想讓羅家門房的人看到他們在此等候,夏正謙上了馬車後,就讓知柏將車駛到了前麵的巷子裏,隻派知柏和菖蒲輪流到巷口張望。門房大概以為夏正謙走了,不過一頓飯的功夫,一輛馬車從側門出來,停到了大門處。
知柏常年跟著夏正謙出入富貴人家府坻,頗有幾分眼力,知道這種皂青色綢緞車圍子,車前還有一塊皮子擋風的馬車常常為官員或大家子所乘,必是羅維韜的馬車,頓時一喜,跑過來叫道:“老爺老爺,羅大人出來了。”
夏正謙和夏衿連忙下了馬車,走到羅家大門前時,果然看到一個四十來歲、身材健碩、容貌頗有幾分英俊的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正準備上馬車。
“羅大人,請留步。”夏正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跟前,深深作了個揖。
“你是……”羅維韜站直身體,打量著夏正謙,皺眉問道。
“我是仁和堂郎中夏正謙,冒昧上門,多有打擾。”
羅維韜不悅地看了守門的漢子一眼,對夏正謙微一頷首,語氣變淡:“不知夏郎中清早上門,有何見教?”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夏衿的目光驟然一冷。
事涉母兄及女兒親事,夏正謙麵色發紅,吞吞吐吐道:“羅大人,能不能……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羅維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馬上要去上衙,去得遲了,怕是不妥。有什麼事你就在這兒說吧。”
夏正謙知道機會隻有一次,現在不說,下次上門恐怕羅維韜不會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所以明知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仍開了口,而且話說得極為直接了當:“昨兒個衙門薛典吏家上門,說小女屬龍陰月,正合貴府衝喜之需,問是否願意跟貴府議親。家母及兄長聞言極喜,一口應允此事。夏某力微,反對無果。聽聞有恙的是貴府三公子,在下不才,願毛遂自薦,給三公子看病。如三公子的病能治好,大人也不必再苦惱,更不必草率行事,結這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了。羅大人也是作父親的,想來能體諒在下的一片心。”
夏衿在一旁聽了,饒是因前世雇傭兵見慣生死的經曆,讓她早已心冷似鐵,仍頗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