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董岩有些傻眼。
他隻想著不讓妹妹受委曲。
如果董方賣身為奴,以後想要嫁個平頭百姓都成問題,唯一的出路就是做小妾,否則隻能由主人配個小子,生下的兒女都是奴仆。左右都不是好結局。而留在外麵,過兩年待她長大,擇個好人家嫁了,他也算得對得住死去的父母。
他卻是沒想過董方這兩年一個人在外麵怎麼過。
“那……那怎麼辦?”他撓撓頭。
“哥,我跟你一起賣身為奴。”董方道。她不願意哥哥一個人做犧牲。
“那不行!”董岩拒絕得斬釘截鐵。
夏衿見這兄妹倆互相爭論,坐在一旁邊靜靜地沒有說話。
其實解決這問題很簡單。董岩簽了賣身契後,隻要她把他派到新開的食肆做事,他就能跟董方在一起,不必跟在她或夏祁身邊,或是被圈在夏家老宅裏沒辦法動彈。
但這話,她不打算現在說。
董岩雖識幾個字,出身商家,但有幾分經營頭腦,還得兩說;董父性情衝動易怒,董岩性情如何,還得再看看。最重要的是,董岩原來的家境比夏家還要好,他又是董家唯一的男丁,受寵得很,雖遭厄運,心裏的傲氣卻還在。如果一開始就把他派到食肆去,讓他覺得她是靠他董岩才辦起的食肆,以後怕是會不甘屈於她之下。
隻有確定他確實有這份能力,適合行商,再花些功夫把他的傲氣磨掉,顯幾分本事讓他服氣,簽下賣身的死契,她才能放心用他。
不是誰都能成為她夏衿的手下的,即使他們跟她有著相同的經曆。
“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先回去了。”她站了起來。
董岩和董方立刻住了嘴。
董岩不安地站了起來,張嘴躊躇了片刻,似乎想要問什麼,但終是什麼也沒問,有些受傷地抿著嘴站在那裏。
董方咬咬嘴唇,望向夏衿,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夏衿自然知道他們想問的是什麼,對董岩道:“我家是個小門小戶,而且現在還被大宅那邊分了出來,現在住在城西一個小院裏。這樣的主家,也不知你看不看得上。你先好好斟酌一晚,想好了,明天我再來時,咱們再簽身契。”
說完她看了董方一眼:“董方這裏你不必擔心。到時候董方可以跟著一起住到我家去,我家可以聘她做事,不用簽賣身契。”
說著,也不等董家兄妹有什麼表示,她便出了門。
回到家裏,舒氏已回來了。夏衿避過下人,悄悄到西廂後窗時,看到菖蒲正在屋子裏一個勁地在原地打轉,顯得等急了。為防菖蒲被嚇忽然驚叫出聲,她輕敲了一下窗戶,待菖蒲看過來時,一個縱身跳進了屋裏。
“姑娘,你怎麼這時才回來?可急死奴婢了。”菖蒲跑過來嗔道。
“沒人來問吧?”夏衿望望門外。
“怎麼沒有?太太一回來就起問你,奴婢說你睡了。太太不放心,進來看了一回,見少爺躺在床上,摸摸頭沒有發燒,才放心離去。”
說到這裏,她朝外呶了呶嘴:“太太又問起少爺,紫蘇姐姐說少爺正在看書。太太怕打擾他,才搪塞過去。”
“辛苦了。”夏衿拍拍她,直接進了裏屋。
夏祁正在看書,見她進來,也不說話,隻拿眼睛瞪她。夏衿哪裏理他?拿著衣服又去了另一間屋子,在菖蒲伺候下換了裝束。
“姑娘,你這樣,不是長久之計。”菖蒲道。
相處這些時日,她也知道了夏衿的性子。隻要忠心,什麼都好說。因此她膽子便漸漸大了起來,偶爾也敢在夏衿麵前開句玩笑,或說些勸諫的話。
“嗯,你說的對。”夏衿點頭,“找個機會,我會跟我娘好好說一說,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菖蒲也隻是隨口一勸,不巴望自家姑娘能聽進去。畢竟這麼久以來,姑娘都瞞著太太。現在老爺呆在羅府前途未卜,太太心煩意亂,真不是說這事的時候。
卻不想姑娘卻決定在這時跟太太攤牌。
這念頭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她心裏不安起來,試探著道:“現在說,似乎不是時候。要不,等老爺回來你再跟太太說?”
夏衿笑了起來,拍拍她的手道:“沒事,我自有分寸。”
收拾妥當,又將夏祁換回男裝放了出去,夏衿便去找舒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