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在城南。”於管家道。
夏衿轉頭看了羅騫一眼。
“公子,走太久對身體不好,您還是先回去吧。”於管家趕緊勸道。
羅騫理都不理,轉身就往外走:“走吧,一起去。”
夏衿與於管家對視一眼,隻能無奈地跟在了後麵。
早在三人進院子之時,於管家就叫人把羅府的羅車駛過來了,就生怕回去的那幾步路累著自家公子。現在,倒正好送他們去城南。
羅騫在馬車上坐定,轉頭對跟著一起出來的樂水道: “你回家一趟,跟夫人說我在外麵走著感覺很舒服,想再逛逛,一會兒再回去。”
“公子……”樂水知道這一回去,定要受夫人埋怨,苦著臉踟躕著不肯動身。
羅騫轉過頭吩咐車夫:“走吧。”
於管家深知自家公子的脾性,一旦拿定了主意,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的。同情地拍拍樂水的肩膀,便跳上了車轅。
夏衿見狀,自然不會再說什麼,抬腳上了馬車,在羅騫對麵坐了下來。
羅騫不是話多的人,夏衿更是冷性子,兩人相對而坐,卻默默不語,隻透過車窗看外麵的風景,絲毫不覺得不自在。
一盞茶功夫後,馬車在城南的一條街道上停了下來。於管家跳下車轅,對著車廂道:“兩位公子,到了。”
夏衿望著窗外熟悉的街道,正盼著馬車走得快些,以免遇上夏正慎,多生事端呢。卻不想便聽到於管家這一嗓子。
她頓時一愣,不敢置信地指著窗外道:“於管家,你找的那處宅子,就在這附近?”
於管家無奈地道:“夏公子,實在沒辦法。您也知道,三兩銀子以下,又要臨街帶鋪麵,還隻限於城東或城南,這短短的時間裏,還真找不著合適的地方。相比起城南另一處,這條街上有一處宅子倒符合您的要求,所以……”
夏衿直搖頭:“這地方真不行,房子再好也不會考慮。”
於管家歎氣:“當初得知這處有房子時,我也想著你們不願意來這兒。隻是這處房子,倒是真的好。”他頓了頓,見夏衿沒接話,不死心地問,“真不下去看看了?”
夏衿搖搖頭:“不用看了。”
“去下一處吧。”羅騫吩咐道。
“是。”於管家正要跳上車轅,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囂聲,似乎有人在吵鬧。
羅騫和夏衿也聽到了。羅騫端坐不動,夏衿卻感覺發聲的地方像是來自仁和堂,不由伸出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
“夏公子,是仁和堂。”於管家道。
夏衿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收回脖子,對於管家道:“走吧,不用理他們。”
於管家答應一聲,上了車轅,對車夫道:“走吧,往南走到頭,再向西拐。”
羅騫看了沉著臉抱臂而坐的夏衿一眼,一伸手,將車窗上掛著的簾子扯下來,擋住了窗外的視線。
馬車緩緩啟程,朝前駛去。可走了沒幾步,便又停了下來,於管家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兩位公子,路被堵住了,馬車過不去。”
夏衿微歎一聲,將簾子掀了起來,朝外望去。便見兩輛寬大的馬車正停在仁和堂門口,擋住了去路。而幾個女人正站在仁和堂門口,朝裏麵嚷嚷著什麼。
“虎子,去看看。”羅騫對外麵道。
虎子就是趕車的車夫,三十多歲,長得五大三粗,一副木訥的樣子。他顯然沒想到公子會叫自己去打探消息而不叫於管家,愣了一愣,這才甕聲甕氣地答應一聲,下車去了。
不一會兒,他回來了,道:“是宣平候老夫人從京城回來了,跟她一起回來的是她的二女兒,嫁給王翰林的那一位。這位大概是在路上傷了手,宣平候老夫人等不及回府,便順路找了仁和堂的郎中看診。應診的是那個姓譚的郎中,卻多事說王夫人得了失心瘋,宣平候老夫人不幹,正鬧著呢。”
這番話一出,倒叫夏衿對這位五大三粗的漢子刮目相看。
她眼力好,站在仁和堂門口說話的那幾個女人她也看清楚了。或許是考慮到路上安全問題,又或許是風塵仆仆的緣故,為首的那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應該就是虎子嘴裏所說的宣平候老夫人,她身上披著一件半舊的綢棉披風,頭上隻戴著一根銀簪,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首飾。長得也慈眉善目,並沒有什麼高雅氣質、王霸氣派。這樣的婦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候爺夫人,而且是從京城回來的。想來仁和堂的趲夏正慎和譚郎中就看走了眼,以為她是平常人家的婦人,才會說話全無忌諱,說人家女兒得了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