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夏衿冷冷一笑,“剛剛一個時辰前,是誰跑到老宅去,硬逼我們把老宅的房契還給你,還寫三百兩銀子的欠條?是誰逼著我們寫一刀兩斷,再無瓜葛的字據?”
夏正慎一頭冷汗,仍弱弱的爭辯:“是你祖母讓這麼幹的,她隻是暫時生氣……”
旁觀的人早已停止了議論,靜靜地聽這四人對話。此時聽得這話,又開始紛紛議論起來。有那聽說了早上那番鬧騰的,把杏霖堂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大家看向夏正慎的目光便帶了鄙夷。
而許久沒有說話的譚郎中,此時也打算豁出去了。以前夏正謙年紀輕輕就醫術高明,壓著他沒有出頭之日,這還罷了。如今其十四歲的兒子都大言不慚,囂張至此,他還活不活了?與其讓這父子倆出盡風頭,到頭來夏正慎還要怪罪於他將他辭退,倒不如先出口惡氣。
再說,此時他幫了夏東家,沒準東家便不要他賠償損失,也不會解雇他了。
他像陰鷲一般“嘎嘎”冷笑兩聲,揚聲道:“六少爺說羅公子的病是他治好的,這根本不可能!就算六少爺天資聰穎,也不可能小小年紀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要知道,醫術這個東西,可不是記些醫理就能學會的,必須得經過大量的醫案實踐。
六少爺原來一直在學堂裏念書,即使後來到這醫館來做學徒,也不過是幾天功夫,而且一直在櫃上抓藥,連病人都沒接觸過。說他醫術如何高明,甚至比他爹,比禦醫都還要高明,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羅騫寡言少語,除了跟宣平候老夫人寒喧那幾句,便一直不說話。此時他卻淡淡一笑,朗聲道:“祁哥兒的醫術之所以高明,能治好我的病,是因為他不是跟他父親學的醫,而是另有高人指點。”
“什麼?”
“高人指點?”
驚叫聲此起彼伏,大家都驚異地看向夏衿。
“你、你……”夏正慎口齒都不伶俐了,“祁哥兒,此話當真?真有高人教你醫術?他是誰?”
大家都豎起耳朵細聽。
夏衿皺眉:“羅公子有必要騙你嗎?至於我師父,她老人家不喜紅塵喧囂,囑咐我別提她的名字,大伯還是不要問了吧。”
“看來果真是高人呐!”
“難怪夏家六少爺能治好羅公子的病呢。”
夏衿這話,終於讓人相信她醫術高明了。
宣平候老夫人原也不大相信,一直聽到此時,轉臉再打量夏衿,便怎麼看都覺得頗有幾分高人風範。
她滿臉笑容地對夏衿道:“夏公子既說我家姑奶奶的病能治,那不妨給她看看?”
夏衿原不出手,隻因這病頗費周章,需得病人家屬願意方好。她拿了半天架子,等的就是宣平候老夫人這一句。
她拱拱手,爽快道:“老夫人,姑奶奶這病,並不難治,但這其中有個講究。須得依著我的要求,方能治好。”
宣平候老夫人大手一揮:“你盡管治就好,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既如此,還請老夫人借一步說話。”夏衿作了個手勢,把宣平候老夫人往後院讓。
宣平候老夫人年紀大了,也不用講究什麼避諱,磕巴都不打,直接就跟著夏衿進了後院。
“羅大哥,你也來。”夏衿又朝羅騫叫道。
夏正慎見狀,也想跟過去。夏衿冷冷掃他一眼,嘴裏說的話倒挺客氣:“大伯,我們借你這處說兩句話,沒問題吧?”
宣平候老夫人的身份未知,但羅騫是夏正慎不敢得罪的。他連忙笑道:“沒問題,沒問題。”然後停住腳步,眼睜睜地看著夏衿把宣平候老夫人和羅騫帶進了後院。
他想了想,轉頭看到於管家,忙小跑到他身邊,費著心思搭訕了幾句。見於管家態度還算好,他便問道:“於管家,這位老夫人……是什麼人?”
於管家對夏正慎這個人,很看不上。但夏正慎畢竟是夏衿的大伯,又不好不理會。
他倨傲地睇了夏正慎一眼,開口道:“我們臨江有位將軍因戰功赫赫,被封了候,你知道吧?”
夏正慎點點頭:“這個自然。宣平候老將軍是咱臨江城的驕傲,他的事,婦孺皆知。”
於管家慢條斯理地抬手指了指後院門口:“那位老夫人,便是宣平候將軍的夫人。”
“啥?”夏正慎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