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果,太嚴重了。
而反過來,宣平候老夫人沒惱夏衿,說這些話隻是想試探他夏正慎,可那又如何呢?他損失的,不過是不一定能拿到手的二、三十兩銀子,以及夏家三房的好感。
留得命在,留得仁和堂在,二、三十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呢?三、四個月就能賺回來了。好感這東西,能值幾個錢?
至於街坊鄰裏對他有什麼看法,那更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了。對他印象不好又如何?要是生了病,他就不相信這些人會不來仁和堂求醫!
所以遲疑片刻,夏正慎就拿定了主意,躬身道:“果真如此。”
宣平候老夫人笑了笑,轉過臉去,對夏衿道:“夏家小哥兒,你可聽清楚了?”
夏衿點點頭:“回老夫人,聽清楚了。”
宣平候老夫人對仆婦揮了揮手,仆婦忙將夏衿身上的繩子解開。
夏正慎心裏“咯噔”一下,整個人如同掉進了冰窟窿,臉色變得一片灰白。
他知道,自己賭輸了。
而無論是宣平候老夫人,還是夏衿、羅騫,此時都已不將這個跳梁小醜放在心上了。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暈厥之後被婆子斜摟在懷裏的王夫人身上。
“夏小哥兒,我女兒什麼時候能醒?”宣平候老夫人問道。
“快了。”夏衿道,“時間差不多了。”
圍觀的人群也停止了議論,全都將注意力放到了王夫人身上。
他們中無論誰都有過病痛的經曆,或大或小;在醫館裏也看過郎中給別人治病。但誰也沒有見到過像夏衿這般奇怪的治療手段。不光下藥,還用言語激怒對方。這種行徑,聞所未聞。
所以,他們都很好奇,想知道這種奇怪的治病手段有沒有效果。
“看,快看,動了,她的手動了。”一個站在前麵的大嬸指著王夫人,大叫起來。
宣平候老夫人忙朝女兒的手看去,隻見她露在袖外的兩根指頭微動了動。她心情激蕩不已,急步走到王夫人身前,輕聲喚道:“綺兒,綺兒……”
“嚶嚀”一聲,王夫人的身子動了一下,隨即她緩緩睜開了眼。
“啊,醒了!”眾人低聲驚呼。
“果然神了。”有人甚是激動,“夏家小哥兒說時間差不多了,這位夫人立刻就醒來了。真是神奇!”
眾人俱都點頭,眼睛仍盯著王夫人,急於想知道她醒來後會有什麼變化。
宣平候老夫人見女兒醒來,很是激動,拉著她連聲問道:“綺兒,你怎麼樣?”
王夫人看看宣平候老夫人,又環顧了屋子一眼,看到滿屋的人都盯著自己,神色頓時不自然起來。
她坐直身子,臉色有些泛紅,疑惑地問:“娘,這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在這裏?”她又指了指夏衿和圍觀的人群,“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啊,竟然好了。”
“是啊是啊,你看她目光清明,說話極有條理,顯是醒過來了。”
“……”
圍觀的人雖不懂醫理,但任誰都看得出來,王夫人這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再不像剛才那樣,混混沌沌,瘋瘋癲癲,哭泣吵鬧不休。
看到女兒神智正常,宣平候老夫人不由得老淚縱橫,伸手將王夫人一把摟進懷裏,哽咽在拍著她的背道:“你好了,你真的好了。我可憐的女兒,受了這麼多的苦……”
“娘!”感受到老母親的情緒,王夫人的眼淚也下來了。
她前段時間雖然神智不清,但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她如今也有印象。讓老父老母為自己擔憂難過,她覺得自己太不孝了。
畢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王夫人很不自在,低低地在老母親耳邊說了一句:“娘,好多人看著咱們呢。”便放開了手。
看到女兒有些嬌羞的表情,宣平候老夫人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好。要知道,前段時間,王夫人無論是哭是笑,都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至於外界有沒有人,是什麼樣的場合,她完全是不管不顧。
而現在,她知道害羞了。
宣平候老夫人心胸大慰。
她朝夏衿招了招手,臉上的笑容十分慈祥:“來,夏小哥兒,你來給我女兒拿個脈,看看還有什麼不妥,是否還要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