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祁一進來,便用他做話題為王夫人正名;剛才拜托大家照應他的話,直接就宣告了宣平候府在臨江城最高的地位,同時也樹立了一個護短的形象——誰幫了我,誰對我好,我就把他當自己人護著。否則……您就自己個兒想想吧。
如此一來,臨江城裏誰不願意巴結討好她呢?宣平候府要做任何事,都不會有反對的聲音了。他們幾十年不回這裏來,可這一回來,幾句話就把這裏變成了他們堅固的大後方,確定了自己一呼百應的地位。
這份手腕,叫夏衿不佩服都不行。
“這位是夏小郎中的妹妹吧?”說完那些話,宣平候老夫人又把目光投放到夏衿身上。
“夏衿給老夫人請安。”夏衿連忙上前,乖巧地行了一禮。
“嗯,是個好孩子。”宣平候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夏衿一下,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廢話,轉頭吩咐一個婆子,“把夏姑娘領到瑤姐兒她們那裏去,就說我說的,夏姑娘第一次來,對這兒還不熟悉,讓她好好照應著,不許給夏姑娘委曲受。”
“是。”那婆子應了。
宣平候老夫人又轉過臉來,對夏衿一臉慈愛地笑道:“瑤姐兒是我的孫女,跟你年紀差不多大,昨兒個騎馬從京城來的,如今正跟著一群女孩兒在後花園裏玩呢,你跟著這婆子找她去吧。”
“是。”夏衿應道,又施了一禮,轉身跟著婆子退了出去。
夏祁擔心地看了她一眼,見宣平候老夫人的目光轉向他,忙將視線收了回來,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裏,一副聽宣平候老夫人發落的樣子。
其實夏祁這副局促的樣子,倒是歪打正著,正是大家印象裏小門小戶人家孩子參加宴會時應有的表現。
要知道屋裏這群女人,個個都是宅鬥的好手,心眼子要比一般人都多。如果今天穿男裝的是夏衿而非夏祁,她那大大方方、坦然自若的模樣,必然會引起這群女人的懷疑,懷疑夏家設了個局給宣平候老夫人鑽,非得派人去查出個三五六來才作罷呢。否則,哪家小老百姓家的孩子會如此有大家風範呢?
到時候,即便查不出什麼來,宣平候老夫人怕是也不會再承夏衿的情了。這幫子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心機深沉之輩,尤其是這心機深沉的還是地位比她們低很多的,沒機會成為合作夥伴的人。
所以此時,宣平候老夫人看到夏祁那局促的模樣,心裏是極滿意的。她轉頭囑咐羅騫道:“夏小哥兒我可就交給你了。你帶著他到外花園找你們那群哥兒玩去,可別淘氣了。”
羅騫答應一聲,帶著夏祁退了出去。
出了院門,羅騫便問那帶路的下人:“今兒個都有誰來了?”
那人笑道:“有知府大人家的二、四公子,同知大人家的大公子……”數了大約有十來個名字。
羅騫挑了挑眉。
看來,這宣平候老夫人真是為他母親撐腰來了。
剛才廳堂裏見到那群婦人,他還沒什麼感覺。畢竟官宦人家,還是極講規矩的。小妾再受寵,再能幹,娘家再有背景,也上不得台麵,她們是不允許代替正室夫人到處走動應酬的。
可庶子就不一樣了。他們隻要能幹,會讀書,言談長相出眾,就能夠跟著父親和嫡母出入各種場合,廣結人脈。畢竟能幹的庶子考了功名做了官,同樣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比不能幹的嫡子還要強上許多。他父親羅維韜,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因此,臨江城裏不管誰家設宴,隻要家裏地位門第夠格,那些公子小姐,不分嫡庶,都會一起請來的。
可剛才這下人所報的人名裏,明顯可以看出,宣平候老夫人這次設宴隻請嫡子,裏麵一個庶子都沒有。
男孩子這邊這樣,想來女孩子那邊也差不多。
走到外花園,羅騫看到在場的男客果然正如他所想,沒有一個庶出的存在。
“騫哥兒,你怎的來這麼晚?一會兒是該罰喝酒呢,還是罰鑽桌子底?”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看到他來,迎上來笑道。
“喝酒沒問題,隻要你把上次欠下的酒盡數喝了,我就任你罰,怎麼樣?”羅騫應道。
大家“轟”地一聲笑了,一個個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他身體怎麼樣了,顯得交情極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