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拽著董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不、不,不是的。”董方驚慌起來。
所有的利弊,董岩都跟她分析過了。簽賣身契,對她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她剛才,隻是傷心於自己身份的變故,想要躲起來舔傷口而已,絕沒有要反悔的意思。
“我知道姑娘對我有大恩,我沒有不願意,我隻是有一點點難過而已……”她用力地抽手後退,一麵不停地解釋道。
菖蒲發火,也是看不得她這個作態,想要敲打一下而已。
看董方急著解釋,她便歎了一口氣,拉著董方回屋裏坐下,放緩了語氣道:“我知道你難過,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家境大起大落的人多的是,比如太太房裏的高嬤嬤,年輕時就曾是京裏官宦人家的小姐,後來家人犯了事,被誅連賣為官婢。她就沒像你一樣總想著以前自己的身份地位。有時候她跟人聊天,還說自己幸運,跟了太太這麼一個好主家。她有個表姐,被買回去做妾,兩三年就被主母害死了。死的時候還懷著孕。相比之下,她就覺得她的命好多了。”
董方聽了,若有所思。
“所以人呐,別總想著過去。要認清現實,凡事往前看。比一比你前段時間的遭遇,再想想你遇到姑娘後的日子,你不覺得慶幸麼?要不是姑娘,你哥哥在哪裏?你又在哪裏?”
董方低下頭去,小聲道:“我不是不知感恩,隻是一下子別不過勁來。”
“知道感恩就好。”菖蒲也知道董方需要時間,慢慢調整自己的心態,她也不多勸,站了起來,“有些事情,我也不多說,你自己睜著眼睛好好看就是了。我們姑娘,不是一般人。我覺得我能跟在她身邊,是我的福份。這種機會,別的人求還求不來呢。你有三年的時間呆在這裏,怎麼想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
說著,她不再看董方,快步走了出去。
董方坐在那裏,神情愣愣的,身體久久沒有動彈。
接下來幾日,夏衿就一直忙著知味齋的事。這點心鋪子的生意,果然跟她想像的一樣紅火。昨天知味齋巳時開業,到了未時,不過區區兩、三個時辰,就把頭一天做的糕點全部賣空,隻得提前打烊,讓後麵聞到消息趕來買糕點的人連呼“可惜”。
十種美味而新奇的糕點小吃,新穎的宣傳手段,頗上檔次的裝修風格,在不大的臨江城造成了一定的轟動。住在城東的人,都是有錢有勢的;城南的這邊住的雖不是權貴,卻也是有錢人,再加上三天內五折酬賓,點心的價錢不貴,在看了一隊隊穿著整齊的孩子大喊之後,這些人都忍不住派下人來買些回去嚐嚐。
這一嚐之下,便欲罷不能了。綿軟的口感,香甜的味道,精美的造型,讓那些深宅裏的夫人小姐們完全沒有抵抗力,一下就俘獲了她們的芳心。
所以三天打折之後,知味齋的銷量不降反增。那幾個做點心的兩對夫妻完全忙不過來。夏衿沒辦法,隻得又買了幾個下人,兩個院子各添了一些。
當初魯良租的那個小院子,隻做核心機密的東西,比如奶油、加工後的仙草粉、做缽仔糕的澄粉等等。每日晚間,魯良就用馬車悄悄把這些東西拉到城南小院。再加上城南小院裏上至董岩,中至店裏的夥計,下到做糕點的下人,賣身契都握在她手上,這些人之間夏衿又弄了些競爭機製,讓他們互相監督。可以說,夏衿也算是做足了保密防範措施。
培訓新買的下人,教董岩現代的記賬方法,統計每日的營業額,好進行原料供應,忙忙碌碌半個月後,知味齋各個環節都良性運轉,營業額也穩定下來,夏衿才得抽出時間來,開始張羅新店的選址裝修。
夏衿這邊生意紅火,夏正謙那邊的杏霖堂的名聲也是一日比一日響亮。他醫術本來就不錯,再加上為人謙和有禮,又不是那等愛計較的性子,所以附近的人有個頭痛腦熱,都願意找他看病。平日裏有外診的話,邢慶生就在醫館裏坐陣,師徒倆配合,既無矛盾,大家看在羅推官麵上也沒給他們找麻煩,醫館開得極為順利。
夏宅裏,夏祁埋頭讀書,舒氏管家又不用愁錢,日子過得十分舒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老太太那頭。自打上次裝病之後,她便三天兩頭說不舒服,偏要打發人到杏霖堂來,叫夏正謙過去給她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