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姨娘也不生氣,伸手從桌子上端來一盤點心,遞到羅宇麵前。
羅宇卻一把推開,煩燥地道:“我不管行嗎?運米的船前兒個好好的就沉了江,今天銀樓的掌櫃又卷銀子跑了。這事肯定有人在背後搗鬼。”
先前章姨娘也想過這個問題。這種事出現一個還叫偶爾,出現兩個就是陰謀了。
隻是,誰會在背後搗他們的鬼呢?羅推官府上的生意,臨江城有幾人敢做手腳?
“你近來真沒得罪什麼人?”她問道。
“沒有。”羅宇搖搖頭。不過他遲疑了片刻,問章姨娘:“娘,你說會不會是羅騫?”
章姨娘被他這一問,也狐疑起來。
羅騫以前一向是埋頭讀書,即便不受羅維韜的寵,也隻想快快考取功名,好讓羅維韜刮目相看,從來沒有通過這樣的手段在背後陰人的。
但人都是會變的。在閻王殿裏走了一遭回來,他似乎變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了。要說這事是他做的,也說得過去。畢竟,那小子在心智上絲毫不比羅宇差。
想到這裏,章姨娘又想到那新進門的小妾,還有要到京城裏做官的羅夫人的親戚,心裏也煩躁起來,對羅宇道:“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咱們都不能這麼放任他不管。你那邊各處叫人盯緊些,而家裏這邊……”
她朝羅宇招了招手。待羅宇湊近過來,她輕輕地耳語了一陣。
羅宇眼睛都亮了,一改剛才的煩燥不安,對章姨娘道:“娘,我想要娶岑姑娘。”
“好。”章姨娘一口答應下來,嘴角露出一抹陰狠。
得了自家娘親的保證,羅宇愉快地站了起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那我回去睡覺去了。這兩晚,我都沒有合眼,困死我了。”
“去吧去吧。”章姨娘疼愛地道。
看著兒子去了,她才叫丫鬟:“去門口等著,老爺一下衙就攔住他,跟他說我病了,請他過來看看。”
“是。”丫鬟看看時辰差不多了,不敢耽擱,飛也似的跑出去了。
章姨娘則換了身素色衣服,又往臉上塗塗抹抹了一陣,讓臉色變得蒼白裏帶些臘黃,往病上一躺,裝起病來。
此時已近中午,正是羅維韜下衙的時辰,那丫鬟出去一等一個準。一柱香功夫後,羅維韜已快步走了進來,摸了摸章姨娘的頭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叫了郎中沒有?”
章姨娘聲音微弱,朝羅維韜笑了笑:“我沒事,隻是有點頭疼,躺一躺就好了。”又罵丫鬟,“蘭兒這妮子,我說了叫她不要跟你說,她偏不聽……”說著,就是掙紮著坐起來。
“起來幹什麼?趕緊躺下。”畢竟恩愛了那麼多年,即便有了新歡,看著章姨娘這樣子,羅維韜仍十分心疼,“有病了正應該告訴我,蘭兒做的對。”
章姨娘咳嗽了兩聲:“我沒事,真的沒事。”她將身子靠在羅維韜遞過來的靠枕上,問道,“我聽說,這次騫哥兒的表姨夫在京城謀了個好差?”
“嗯。”說起這事,羅維韜簡直是羨慕嫉妒恨。地方實權官員,如果能到京裏做一輪京官,再往下放時,往往就是封疆大吏。沈立文的好運,讓羅維韜羨慕不已。
“不管怎麼說,老爺跟他交情也不錯。這次要是招待好了,他以後在京城認識了人,也可以幫老爺牽線搭橋。沒準老爺明年就能到京城去做官呢。”
好話誰都願意聽。盡管羅維韜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但章姨娘這話仍然叫他十分高興:“希望如此吧。”心裏則想著跟沈家結親之事。
“沈老爺他們上次來,因為要回家奔喪,咱們不好設宴。這一次,老爺不妨設個宴,請臨江城有頭有臉的人來喝酒,也給沈老爺漲漲麵子呀。沈家兩個女兒年紀都不小了,到了該議親的時候了。如果有合適的人家,沈老爺把女兒嫁在這裏,不管怎麼說,也跟咱家更親近些不是?”
這話說得羅維韜眼睛一亮。
明知沈玉芳進門對羅夫人有利,章姨娘為了他的前程,不光沒有阻攔,還主動將這話提了出來,這叫羅維韜對章姨娘的愛戀頓生。
他將章姨娘摟進懷裏,感慨地道:“嫣兒,還是你最能幫我,什麼事都以我為重。”伸手將章姨娘披散下來的頭發捋到耳後,“一會兒我叫個郎中來,你好生吃藥,晚上我在這邊歇息。”
章姨娘朝他嫵媚一笑,又道:“您看宴會設在什麼時候?要不要我幫你張羅?”
“不用不用。”羅維韜將章姨娘的身子往旁邊挪了挪,站了起來,“你好生養病,我去跟夫人商量一下,如果來得及,今日發帖,明日設宴。”說著,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