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知在一旁倒是反應過來了。他猛地一怔,問羅維韜:“大人,你是說,那幾個臭小子也要組一個隊,爭那第一名?”
這下白通判也明白了。
他們這幾家的護院,都是從武館或別的地方精心挑選出來的,手上都有真功夫,射箭的準頭不說百發百中,也是十中八九。如果由他們組成一個隊去比賽,第一名豈不是手到擒來?
想明白這些,他好笑地搖搖頭:“這幾個小子,還真有一套。”
羅維韜道:“這也是那夏家小子提出來的。另外她要求半個月後才比賽,還有一個用意,那就是她需要在靠近延江的地方挖一條渠。今天已經組織了兩百人開挖了。”
林同知皺眉想了想,試探著問:“她是要引水塘的水入延江?”
羅維韜點點頭:“這邊一填,塘裏的水位勢必抬高。到時候水塘裏的髒水就可以沿著那條渠流到延江去。而挖出來的土,正好用來抹平被磚頭石塊所填滿的地方。”
林同知想明白之後大服,長歎一聲:“夏祁有大才啊!”
到了那天傍晚,旗杆下麵的水塘被各色磚頭石塊填滿了。立刻有人從挖渠之處拉了幾車泥土過來,倒在上麵,再讓騾子拉著石軲轆在上麵來回滾上幾滾,那地方便被填平了,人可以在上麵行走。旗杆被重新往湖心方向移了移,岸上也重新劃了線。抽時間來練投擲技術和看熱鬧的那些人在填了土的地方走來走去,很快就把那個地方給夯實了。
平頭老百姓,做一天工下來,也就收入幾十文錢。而參加比賽,一旦進入決賽,就能拿到五十斤米的紀念品,如果能拿到前幾名,就跟中獎似的發大財,而且比賽的時間還定在晚飯時間,並不影響每日做活。即便你不想參加,也有相熟的人為湊人數而不停慫恿你。古代娛樂活動又少,除了吃酒賭錢,沒別的事做。男人荷爾蒙的分泌又注定了他們喜歡幹這種熱血沸騰的事情,沒事還打兩架呢,何況這又有趣又能拿獎金?平日裏總嘮叨男人下了工不及時歸家的婦人,也要慫恿自己男人去參加,幻想著能拿到一等獎。
綜合上述幾個原因,到了報名那日,報名處簡直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往前擠,生怕報不上名。衙門的衙役全員出動來維持秩序,又增加了許多個報名點,報名才得以順利進行。
五日後,報名截止。人數統計之後,大家都嚇了一跳。
臨江城十二萬人口,報名參賽的竟然有五萬。也就是說,除了老人、小孩和女子,幾乎臨江城所有的男丁都報了名。除了這些,竟然還有鄰近縣鎮的人也跑來參賽,甚至還有女子隊。官宦鄉紳家裏,護院、男仆都上了陣——當然,這其中也有拍臨江三位大佬馬屁的成份在裏麵,有些還奉送家裏的廢磚頭幾車。
“沒想到啊,沒想到。”林雲興奮得在屋子裏來回轉圈,“當時我還以為沒人參加,沒想到人這麼多。而且還隻是報名,就填了周圍一圈了。”轉到夏衿麵前,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夏兄弟,你這方法真是太好了。”
夏衿肩膀微動,就讓他的手落了空。
“喂,別動手動腳。”羅騫一把將他的爪子拍開。
林雲朝他翻了個白眼,沒個形象地趴在夏衿前麵的桌子上,問她道:“可現在,城裏的磚頭石塊都要被揀完了,怎麼辦?比賽的時候,去哪裏弄這些東西來投?”
“可不是?”白霆也笑道,“以前巷角路旁隨處可見的髒石頭爛磚頭,都被人揀了個精光,今兒個早上,我還聽一老頭兒站在院門前罵呢,說他兒子不孝,把他蹲牆腳曬太陽要坐的磚頭都給拿去填湖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問題夏衿早就想過了。她不慌不忙地道:“咱們湖邊不是還有八百套舊房子嗎?除了一部分質量好的青磚房外,其餘的發出話去,都讓他們拆了,免得以後拆房還要錢,廢料還不知道往哪兒扔。”
白霆點頭讚道:“這個辦法好。”
夏衿又道:“咱們還可以讓人放話,說準備自己曬土磚,這樣大小重量都合意,投準率肯定要比爛磚頭要高。”
林雲一拍桌子:“好主意。”
這些土磚要求也不高,隻需要做個木框,下麵用稻草等雜物墊一墊,然後往木框裏添半濕泥巴,壓緊後將木框提起來,地上就是一塊土磚,曬得大半幹,就可以用了。
這方法最妙的就是既不用主辦方花錢,也不需要他們費力。那些參賽的人自己就可以做。做上幾百塊,就夠參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