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臨江來的夏姑娘。”蕭氏笑著介紹道。
那一直低著頭的鄭姑娘,聽到“臨江”兩個字,身體一震,倏地抬起頭來,飛快地朝夏衿看了一眼。
夏衿五官十分敏銳,而且注意力一直在鄭姑娘身上。鄭姑娘這一看過來,她就感覺到了。但讓她奇怪的是,鄭姑娘看似在看她,但聚焦的地方卻在岑子曼身上,而且那驚鴻一瞥的眼神裏,竟然滿滿都是恨意。
這姑娘,莫非跟岑子曼有仇?
夏衿思忖著,待要再一進步研究鄭姑娘的目光,卻見她又低下了頭去。
鄭夫人聽到“臨江”二字,眉毛跳了一下,不過沒有朝夏衿看來,而是轉頭看了自已女兒一眼。見她望了夏衿一眼後就低下頭去,並沒有什麼異樣,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母女兩人的動作都不大,再加上鄭家與羅家的親事,是宣平候老夫人牽的線,蕭氏自然知道鄭姑娘的未婚夫是羅騫。母女倆聽聞“臨江”兩個字神情異常,也十分正常,蕭氏沒作他想,親親熱熱地對鄭夫人道:“既然在這遇上了,便一塊進去吧。”
夏衿注意到鄭姑娘悄悄扯了扯母親的衣袖。
鄭夫人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袖子抽回,笑著對蕭氏道:“你們先請吧,我這女兒大病初愈,身子骨仍有些虛弱。要不是為了讓她出來散散心,我今兒就不來了,唉。她走路慢吞吞的,一會兒就要歇一下,我們還是在後麵慢慢來好了。世子夫人和岑姑娘、夏姑娘先請。”
蕭氏也不勉強,說了兩句關切地客氣話,便先離開了。
岑子曼拉著夏衿,故意拉後了幾步,悄聲道:“你知道麼?這位鄭姑娘,準備許給臨江的羅公子。”
果然!
不過夏衿好奇的地方不在這裏,而在於鄭姑娘與岑子曼有何矛盾上。她問:“你跟她,關係不好?”
岑子曼愕然,抬眼看向夏衿:“何出此言?我跟她沒什麼來往,說不上好和不好。”
夏衿笑了笑:“我看你跟她在一起都不打招呼不說話,還以為你們關係不好。”
岑子曼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在這裏呆久了你就知道,京城閨秀都是紮堆玩的。鄭姑娘她們這些文官之女,向來清高,跟我們勳貴家的姑娘也就見麵打聲招呼的份兒,平日裏都不在一塊兒玩的,談不上什麼交情不交情。”
夏衿點點頭,又試探道:“不過我見你娘跟鄭夫人倒是挺好。”
岑子曼撇撇嘴,臉色紅了起來。她裝作隨意地樣子望向別處,嘴裏道:“跟我訂親的那人,是鄭夫人的侄兒。為了我,我娘自然要跟他們客客氣氣的。”
“哦?”夏衿一挑眉,既感意外,又覺得尚在情理之中。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權貴的圈子就那麼大,互相締結婚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夏衿有著玲瓏七竅心,心思又敏銳,她想著鄭姑娘看向岑子曼的眼神,再想想岑子曼未婚夫是鄭姑娘的表哥,而羅夫人帶著羅騫上了一趟京城,卻在回臨江後許久方才有消息傳回去,說鄭家同意了這樁婚事,又想到鄭家姑娘一臉的病容……一個大膽的猜想,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看看走在身邊一臉嬌羞卻百般遮掩的岑子曼,心裏微微歎了一口氣。
這也僅僅是她一個猜想,無憑無據的,又不知鄭姑娘是一廂情願還是兩情相悅,她即便想提醒岑子曼一聲,也無從說起。
隻得按下這樁心事不提。
大長公主府麵積很大,一行人走了足足有一盞茶功夫,才到了公主府的花園。
這花園占地比宣平候府在臨江的花園大上許多,裏麵的奇花異草不是夾雜著種在一起的,而分成了片。現在她們踏入的,就是牡丹園。
此時正值四、五月份仲春時分,滿園的牡丹盛開,爭奇鬥豔,煞是好看。而更好看的則是那些貴婦小姐們,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比那盛開的花兒還要嬌豔。
蕭夫人一路走去,跟人打著招呼,夏衿跟著岑子曼不停見禮,甚是忙碌。
岑子曼似乎很不喜歡這種場合,等到蕭夫人終於走到與她交好的幾個夫人前坐定,她便迫不及待地道:“娘,你們在這兒聊天,我跟夏衿四處走走。”
蕭夫人深知女兒坐不住的性子,揮了揮手:“去吧。”又叮囑,“照顧好夏姑娘。”
“知道了。”岑子曼嘟了嘟嘴,拽著夏衿就快步往外走,嘴裏還嘟囔道,“老把我當小孩子。”
夏衿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