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說妹妹終於把那小白臉給拋棄了,轉而嫁給他喜歡的夏祁,岑雲舟覺得就算那天有人在獵場搗鬼,也算得上積了大德了,拯救了自家妹子的人生。他決定放那人一馬,不再去追查那天獵場上發生的事。
看到岑雲舟歡天喜地的樣子,屋裏三個長輩都無奈地對視一眼。
岑雲舟腦子不笨,思維卻十分單一。除了他感興趣的武功和軍隊裏的事,別的都不放在心裏。別人都年少慕艾,十四、五歲的年紀就知道哪個女孩兒漂亮,暗地裏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而岑雲舟腦子裏,除了槍棒拳法,就沒有別的了。
想到這裏,三人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促成岑子曼和夏祁的婚事,把岑雲舟和夏衿的婚事廢掉,真的合適麼?
宣平候朝老伴看了看,看到她眼裏也全是無奈,不由低聲道:“要不,再勸勸曼姐兒?”
宣平候老夫人歎息道:“怎麼勸啊?出了那檔子事,曼姐兒不嫁給夏祁還能嫁誰去?說起來,都是我們對不住那孩子。雲舟這做哥哥的,隻能讓著妹妹了,唉!”
岑雲舟見祖父、祖母和母親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還聽到祖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不由得一愣,問道:“怎麼了?什麼哥哥讓著妹妹?有什麼事情,自然是先盡著妹妹呀,不用考慮我的。”
看到孫子仍是一副愣頭愣腦的模樣,宣平候老夫人就歎氣。
她橫起心道:“舟哥兒,你可想過沒有?如果你妹妹嫁給了夏祁,你就不能娶夏姑娘了。”
“什、什麼?”岑雲舟話都說不利索了,“怎麼……”他望著祖父,再望望母親,腦子裏終於拐過彎來了,嘴裏的話也變成了輕聲嚅囁,“怎麼會這樣?”
宣平候老夫人以為孫子還不懂,慢聲細語地給他解釋:“是這樣的,舟哥兒。這哥哥、妹妹不能跟同一家人結親,否則就成了換親了。”
“換、換親怎麼了?”岑雲舟心裏明白,卻仍萬般不情願。他在感情上就是個榆木腦袋,萬年不開竅,可是一旦開起竅來,那就是一心一意,他媽的全想著那個姑娘。
自打他看上夏衿以來,怎麼看怎麼想都覺得夏衿很好,十分好,再合他心意不過了。連帶著小舅子夏祁,他愛屋及烏,覺得是個再好不過的人。卻不想這個“再好不過的人”,卻來跟他搶媳婦。
“換親怎麼了?”想到夏衿,他聲音越發高了起來,“哪朝哪代規定不能哥哥、妹妹同跟一家人結親了?誰?”
那氣勢洶洶的樣子,似乎隻要確定是誰做了這規定,他就要馬上去跟人拚命。
“唉,你這孩子!”宣平候老夫人看著寶貝孫子著急成這樣,她既心酸又無奈,明知孫子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她仍耐著性子給他說一遍:
“換親是窮人家出不起彩禮,才做出的最最無奈的事。換了親,媳婦就是女兒換回來的,不管女孩兒在對方家裏過得再不如意,被打被罵受虐待,也不能和離回娘家來,否則自己哥哥或弟弟的婚姻也要破裂。最重要的是,孩子出生了,都不知道應該叫嫁出去的那個作姑姑還是舅母,這是典型的破壞人倫,為人所不齒。要是咱們家跟夏家換親,兩人家以後在外人麵前都要抬不起頭來,走到哪裏都要受人恥笑,被人指指點點。”
這話說完,岑雲舟抱著頭坐在那裏,再不吭聲。
屋子裏其他人都不說話,心情沉重地看著岑雲舟。
“唉,是祖父對不住你。”還是宣平候打破了屋裏的寂靜,“你以後就知道了,彭家這門親事,你妹妹是萬不能結的。而且她在獵場上的事鬧得流言四起,又跟彭家退了親。要是不嫁給夏祁,以後她就難辦了。她是女孩子,在名聲上有了瑕疵,往後再說親就艱難很多。你不一樣,即便錯過了夏家這門親事,你還有許多選擇。所以我們商量來商量去,還是讓你退一步,成全你妹妹。”
岑雲舟點點頭:“祖父,您別說了,這道理我明白。即便你們決定成全我,讓妹妹做出犧牲,我也不會同意的。我是男人,皮躁肉厚的,怎麼的都行。我隻是一下沒拐過彎來,過會兒就好了。”
宣平候欣慰地拍了拍孫子的肩膀:“好小子,你不愧是我們岑家的子孫。岑家的男人,就應該為家裏的女人擋風遮雨,不能讓她們傷心流淚。這點上,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