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我姓邵?”夏正謙兀自一臉呆滯,喃喃自語。
這消息實在太突兀,太不可思議,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邵老太太見狀,直接將那跟夏正謙長得一模一樣的中年男子拉了過來,含著淚道;“看,這就是跟你一起出生的,看他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她抹了一把眼淚:“我們秦家,曆來有生雙胞的遺傳。我跟我姐姐就是雙胞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父親,跟我姑姑也是一胎所生,隻是因為龍鳳胎,長得隻有七、八分相像。”
聽到這話,舒氏的眼淚洶湧而出。她趕緊用手帕捂住了嘴裏的嗚咽,轉過頭來,眼淚婆娑地望向了夏祁和夏衿。
因雙胞胎往往有遺傳的因素,身為醫家人的夏老太太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她生下夏祁和夏衿這對龍鳳胎後,夏老太太沒少拿這話來挑拔他們夫妻關係,話裏話外都說她不守婦道。好在夏正謙相信她的人品,待她依然如故。夏老太爺也訓斥了幾次,老太太才不說這話。
但她心裏始終是有一根刺的。因為夏祁和夏衿跟夏正謙並不相像,倒是鼻子、下巴像她多一些,那雙如墨一般黑亮有神的大眼睛,卻是她和夏正謙都沒有的。她都絕望了,以為再也沒有能證明自己清白的那一天。卻不想,真相原來是這樣,夏祁、夏衿那雙眼睛不像夏正謙,而是像祖母。邵老太太即便是六十歲了,那雙眼睛仍然如黑葡萄般又圓又大,炯炯有神。
女人的感受相通,扶著邵老太太的那個中年婦女注意到舒氏的激動的情緒,順著她的目光朝夏祁、夏衿看將過來,緊接著就是激動地大喊:“娘,您看,這兩個孩子的眼睛跟您長的一模一樣。”
她這一喊,大家的目光就落到了夏祁和夏衿身上。
邵老太太再次激動起來。
她走過來,用那雙滿是皺紋的手棒著夏衿的臉,看了看,眼淚又流了下來:“孩子,我是你祖母啊,親祖母。”
夏衿的身體裏住著異世的靈魂,對這世界和家族、血緣都沒有太多的認同感。她之所以對夏正謙和舒氏、夏祁有感情,還是相處出來的情份。所以在這場認親場合裏,她跟那些邵家媳婦一樣的淡定。邵家人能不能得到她的認同,依的不是血緣關係,而是他們的處世態度與處事方式。而這些,還得在以後的相處中認證。
但饒是這樣,她眼裏依然含著淚花。她是為夏正謙而高興。夏老太太對夏正謙的傷害,夏正謙在青樓附近四處尋找親母,她都看在眼裏。她心疼父親。如今能找到認祖歸宗,她真的替父親高興。
所以聽到邵老太太這句話時,她含著熱淚清脆地喊了一聲;“祖母。”
“哎。”邵老太太高聲應了一聲,眼睛緊接著又看向了夏祁。
“祖母。”夏祁不用提醒,很乖覺地對邵老太太喊了一聲,然後又轉過頭,對邵老太爺叫一聲,“祖父。”
邵老太爺一大老爺們,戰場上出死入死的錚錚漢子,被夏祁這一聲喊得眼淚漣漣。
而那頭,已有邵家媳婦提醒夏家下人了;“快拿蒲團來。”
當初宣平候老夫人派人去臨江報信,除了將夏祁和夏衿的信拿回去,還帶去了宣平候老夫人的口信,把京城裏發生的事跟夏正謙和舒氏都說清楚了的。夫妻倆知道女兒不能離京,兒子需要在國子監上學,至少幾年內不能回臨江了,非常幹脆地把臨江的宅子出租,夏衿手下的酒樓、點心鋪子兩項生意托付給白琮,然後將所有的下人都帶上京來的。
所以現在夏宅裏的下人,雖說乍到京城,旅途疲憊,但每人的職位跟在臨江時是一樣的。再加上搬過兩次家,輕車就熟,到了京城就各就各位,很快地進入狀態,履行好自己的職責。
因此邵家人這麼一叫,夏宅下人就很快將蒲團拿來了,而且一拿就是好幾個,放到了夏正謙一家四口麵前。
邵老太爺拉著老妻坐到正位上,等著兒子、媳婦和孫子、孫女給自己行禮。
夏正謙和舒氏先上前,給兩位老人磕頭行禮;他們起身後,夏祁和夏衿也上前行禮。
待夏祁和夏衿起身後,邵老太爺又叫四人跟其他的邵家人見禮,並一一介紹各自的身份。
邵家長子叫邵恒定,比夏正謙大三歲,娶妻郭氏,育有四子兩女;兒子都在北邊娶妻,女兒也嫁在了北邊。
跟夏正謙同胞出生,跟他長得一模一樣那個,叫邵恒國,是邵家次子,娶妻楊氏,育有三子三女。他雖跟夏正謙同歲,但夏正謙成親晚,舒氏又被夏老太太害得流過兩次產,所以邵國定的兒子、女兒都比夏祁、夏衿大。兒子俱已娶妻;最小的女兒比夏衿大半歲,雖未嫁,卻已跟北邊的人家訂了親,明年便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