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乘坐的這輛馬車,跟以前她坐過的都不同。外麵看跟一般的車廂差不多,但坐在裏麵,卻感覺空間很大;前麵由兩匹高大的駿馬拉馬,車輛似乎經常特殊製作,加了些防震的手段,整輛車可以跑得很快,卻並不感覺顛簸。
因此,馬車行駛的速度完全可以跟上騎馬奔馳的速度。
大家都跑得很快,不到一頓飯功夫,就到了十裏亭。可隊伍並沒有像夏衿預料的那般停下來,讓蘇慕閑代表皇帝說幾句話後告辭回去,而是一直向前,奔騰而過。
看著漸漸遠去的十裏亭,再看看穩穩地騎在馬上,跑在護衛隊最前麵的蘇慕閑,夏衿眸子裏情緒極為複雜。
她雖然很不想自作多情,但思緒禁不住往那個方向去想:蘇慕閑去邊關,是因為她麼?
然而這一路上,蘇慕閑都跑在隊伍的最前麵,一直沒到她馬車旁邊來,就好像跟她不熟似的。夏衿倒沒什麼,菖蒲望向他身影的眼神卻十分疑惑。
“夏姑娘,前麵就是沙陀鎮了。咱們中午在那裏打尖,給馬飲水歇息一下再走。”一直跟在馬車旁邊的那個中年女子叫道。
這個中年女子叫龍琴,四十出頭的年紀,剛剛上路的時候給夏衿做過自我介紹。她鏢局出身,武功高強,嫁給了在太子府做侍衛的師兄阮震。在太子做皇帝後,她被阮震舉薦到太後身邊做女侍衛。這一次,因為夏衿是女子,她和丈夫就被太後選中,一道來護送夏衿。
“好的。”夏衿提高嗓門答應了一聲。
沒辦法,馬蹄聲和馬車的“轆轆”聲響成一片,不提高嗓門根本聽不見對方說話。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在沙陀鎮上唯一一家酒樓前停了下來。
龍琴早已下馬,在馬車前等著了。
看到夏衿下了馬車,神采奕奕,絲毫不顯疲憊,而且走路的姿勢自如得很,全然不像她想像中的樣子。倒是夏衿身後那個微胖一些的侍女,步履蹣跚,顯是坐久了馬車不舒服,龍琴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之色:“夏姑娘,看你身體瘦瘦弱弱的,沒想到坐這麼久的馬車,一點不顯累。”
夏衿笑了笑:“我看起來瘦,身體卻挺好的。”
那些護衛早已下了馬,正招呼店小二拿新鮮草料來喂馬。蘇慕閑和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臉大漢一邊往店裏走,一邊說著什麼。大概是聽到了夏衿的聲音,蘇慕閑轉過頭來,向夏衿看了一眼,可不待夏衿反應過來,他便又轉了回去,仿佛不認識她似的。
倒是黑臉大漢停住了腳步,對夏衿拱手笑道:“夏姑娘,敝人阮震。”指指龍琴,“是她當家的。我們夫妻倆被太後所派,跟其他兄弟一起來護送姑娘去邊關。一路上姑娘有什麼要求,盡管吩咐。隻要不耽誤行程,我們能辦到的,定會為姑娘辦理。”
“阮校尉。”夏衿回了一禮。
在古代,“校”為軍事編製單位;“尉”為軍官。“校尉”即是部隊長之意。阮震這大內護衛在朝庭裏是正經武職。既不知他具體官職是什麼,尊稱一聲“校尉”總不會錯。
果然,這校尉二字一出,阮震就笑了起來,連聲道:“不敢。”跟妻子交換了一個眼色。
出行前,他們都擔心這位夏家姑娘性子不好,或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對他們頤指氣使;或是太過嬌弱,一路上難以侍候。
此時雖還剛見麵,但看夏衿坐了這麼許久馬車都沒顯疲憊,就知她並不嬌弱;又對他這粗壯漢子尊稱一聲“校尉”,可見不是不知禮數之人。阮震的心放下了一半。
他笑道:“為了安全和趕路的需要,咱們這一路上並不在大城歇腳,而是專挑小鎮。到了後麵人煙稀少,恐怕還要在野外露宿。路上條件艱苦,還望夏姑娘體諒一二。”
“無妨。既是去邊關,我自做好了吃苦的準備。”夏衿道。
“夏姑娘的為人,我等佩服。”如果說阮震剛才的恭敬是客氣,此時便已是十二分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