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餅就是軍隊裏發的大餅,跟新疆的饢相似,都是發了麵後放在火爐裏烤製而成的,可以存放較長一段時間不會變質。大周朝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國泰民安,風調水順,國庫裏的糧食並不缺,所以將士們都能吃飽飯,這種大餅是管夠的。
至於湯,則是向當地牧民買的牛羊,宰殺後熬成肉湯,每人一碗,將領們則多一些肉。
整個大軍的夥食都是這樣,夏衿晚上吃的也是這些,並沒見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顯然羅騫咳嗽的病症並不是飲食引起的。
她轉頭看了看羅騫的帳篷,看到裏麵收拾得幹淨整齊,並沒什麼特殊氣味。
找不出病因,眼看著羅騫沒有再咳嗽,她便打算將奶茶喝盡就離開。盡管她不渴,但奶茶在這裏也算得珍貴,普通士兵隔兩天能喝上一小碗就不錯了。既然樂山給她倒了,她不喝總不好。
看到奶茶沒那麼燙了,她端起來,輕啜一口,正準備下咽,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她倏地抬起眼來看向羅騫。
這奶茶有一股淡淡的膻味,如果是一般人,絕對聞不出什麼來。但夏衿前世可是醫生加殺手,是玩毒的高手。製毒、下毒做多了,防毒的水平也不一般。她的感官又極靈敏,入口的東西稍微有點異味她就能感覺出來。
這奶茶裏,有一點微不可聞的藥味,雖然很淡,但無論是從聞覺上還是味覺上,她仍能分辨出來。辨毒是從辨藥味開始的,這奶茶加了什麼東西,她自然能嚐出來——那是烈性的春.藥。
想了想,她把藥咽了下去。她的左手本是放在腿上的,此時手掌一動,一粒藥丸從袖子裏滑落到手指上,然後她裝作拿手帕抹嘴,將藥丸塞進了嘴裏。
羅騫咳嗽那麼久,嗓子很不舒服。見夏衿拿起奶茶喝了一口,他也忍不住端起自己麵前的杯子來,連喝了幾口。
夏衿見狀,目光閃了閃。
下春.藥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得到她的身子。古代女人隻要一失身給某個男人,那麼除了嫁給他,別無選擇。如果羅騫不願意放手,想要得到她,那麼這個辦法倒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
她現在隻想知道,這藥是不是羅騫讓人下的;如果不是,他是否知情;就算不知情,待她藥性發作時,他又會如何處理。他那杯藥裏,有沒有也下了藥。
不經曆一些事,是很難看清楚一個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性格的。有些品行,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必須在特定的環境下,做特定的選擇,才能表現出來。
腦子裏各種念頭閃現,夏衿忽然發現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而且這道目光,自從她喝了一口奶茶後,似乎就一直都沒離開過她。
她不動聲色,用餘光往那處掃了一眼,發現樂山雖老實站在那裏,目不斜視的樣子,但餘光掃向的方向,正是她這裏。
想起桌上的這兩杯奶茶都是樂山斟的,夏衿心裏有了一份明悟。她端起奶茶又喝了一口,餘光掃向樂山,果然看到樂山明顯鬆了一口氣。
她垂下眼眸,眸子裏寒光一閃。
“咦,這屋子裏怎麼忽然變得好熱。”對麵的羅騫忽然開口道,他扯了扯領子,似乎要鬆一鬆衣服,可看到夏衿,他忙又將手放下,臉上露出淡淡的紅暈,顯是為自己的失態感覺慚愧。
夏衿就知道他的杯子裏也有藥,而且藥效發作了。
即便是這樣,她心裏仍沒有打消對羅騫的懷疑。羅騫不光不傻,而且還是個很聰明的人。如果他想得到她,定然不會下了藥後直接把她強占了就了事。她的性子他知道,那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如果想讓她真心婚嫁,婚後關係和諧,他就得為自己的行為找個站得住腳的理由,比如下藥隻是樂山的私下行為,他並不知曉。他亦中了藥,神智不清,不能抑製自己,所以做下了錯事,請她原諒雲雲。
夏衿正百念叢生、思緒萬千,就聽樂山開口道:“樂水,公子出了一身汗,一會兒怕是要沐浴,你去挑一擔水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