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看……”菖蒲忽然指著遠處大叫起來。
夏衿和梁問裕抬頭一看,臉色驟變。隻見遠遠一人騎著馬朝這邊奔來。他頭上戴著頭盔看不清麵容,隻看到他身上穿的盔甲被血染紅了一片。他手裏似乎還橫抱著一個人。那血也不知是他的還是他懷裏抱著的那個人的。
“準備手術。”夏衿急道。
大家立刻動了起來。
經此一役,菖蒲和薄荷已經是很有經驗護士了,手術前的所有準備工作都由她們來完成。
薄荷做完手上的事,就往外跑。她要去把護衛隊的那些人都叫過來,守在帳篷外麵。倒不是怕人來攻擊,而是另有用處。
菖蒲往做手術台的木床上鋪好已消過毒的棉布,將即將使用的手術刀都擺好,拿上消過毒的罩衣正要給夏衿罩上,就看到夏衿舉著的那雙在消毒液裏泡過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眼睛正緊緊地盯著外麵。
菖蒲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夏衿是個極冷靜的郎中,不管麵對的是怎樣的傷病員,即便那人痛苦得連梁問裕這種老郎中都不忍直視,夏衿的臉上都沒什麼表情,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可現在,她那雙拿著刀子開腸破肚都不會顫抖一下的手,此時卻抖了一下,這是為何?
菖蒲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人騎著馬已跑到近前了。看清楚頭盔下麵那人的長相,菖蒲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騎在馬上的,竟然是蘇慕閑!
馬兒如箭,很快就跑到帳篷前。蘇慕閑翻身下馬,飛快地跑地進來,將手中的人放到了手術台上,嘴裏叫道:“是羅騫,快。”
“羅騫?”大家都大吃一驚,定睛一看,躺在手術台上,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那人,不是羅騫還能是誰?
夏衿此時已冷靜下來,急上前去,將羅騫身上的傷勢打量了一下,便見他腿上被大刀砍了一刀,大概是傷到了大動脈,鮮血仍然不停要從腿上流下來。
“止血鉗。”夏衿向菖蒲一伸手。
菖蒲連忙把止血鉗遞給她。
一連用了幾把止血鉗,羅騫腿上的血才止住。
“梁郎中,脫他衣服,看看身上哪裏還有傷。”夏衿吩咐道。
此時羅騫身上還穿著重重的鎧甲,不方便醫治。
梁問裕連忙上前,跟賈昭明一起把羅騫身上的鎧甲脫下來,檢查他身上的傷,稟道:“沒有了,隻大腿上一處。”
夏衿此時已給羅騫服下了止血藥,並拿了一把脈。
在這古代,條件簡陋,沒有測血壓、心跳的一任儀器。好在夏衿把得一手好脈,兩指一搭,傷員是個什麼情況,她基本能做到心中有數。
將手收回,她的臉色黑得如同鍋底。
“怎、怎麼了?”看到夏衿這表情,蘇慕閑的心一沉,說話都不利索了。
這是羅騫,不是別人。夏衿雖然沒有選擇嫁給羅騫,但蘇慕閑卻知道,羅騫在夏衿心目中,始終跟別人是不一樣的。羅騫在夏衿最艱難的時候,伸出了手,給了她許多幫助。雖然因為他的母親,因為陰差陽錯,他們沒能在一起,但隻拿羅騫能為夏衿到邊關來這一點上,他在夏衿心目中就夠分量了。當初她明明已決定不嫁給他了,但因為他來了邊關,她就拒絕談親事。如果羅騫就這樣死了……
蘇慕閑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他真的不敢想羅騫死去的後果。或許夏衿仍跟跟他成親,但她心裏的某個角落,會永遠給羅騫留上一塊。
“輸血。”夏衿平靜地從嘴裏吐出幾個字。但菖蒲卻發現她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菖蒲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跟蘇慕閑一樣,也知道羅騫死了意味著什麼。
輸血,這兩個字對帳篷裏的幾人都不陌生。夏衿在京城時,就提取了血清,能夠做血型鑒別。前麵有一個傷員也是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夏衿將護衛隊的人找來,驗了血型後,用針筒抽了幾管血輸進去。可那人最後還是死了。
死了啊,死了……
大家看著麵如金紙的羅騫,心情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