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姐兒,你、你怎這樣說?”舒氏睜大了眼睛,又是詫異又是難過地看著夏衿,“我這樣說還不是為你好。被人非議,說你們忤逆不孝,難道是好名聲不成?那武安候老夫人眼看著就時日無多了,她怎麼還能折磨你?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你是我女兒,我不疼你疼誰去?”說著,眼淚洶湧著下來了。
她用手帕捂著嘴轉向車窗外,壓抑著自己的哭聲,一看就是傷心到了極點。
夏衿卻不像以前那般,一見到她流淚就哄她。她一扭頭,朝向了自己這邊車窗,聽著那“嚶嚶”的哭聲,心裏煩躁得直想殺人。
她最見不得這種是非不分、隻管發善心的糊塗蟲,見到了就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將他扇醒。偏眼前這位是她母親,還一心一意為她好。
那邊的舒氏見一向看不得自己流淚的女兒這一回理都不理她,顯是很生自己的氣了,不由得越發委曲起來。
母女倆就這樣誰也不理誰,別扭著回了家。
為讓邵老夫人安心,夏衿一下車就去了正院。
舒氏是兒媳婦,又是跟著夏衿一塊出去的。即便知道自己眼睛因為哭泣有些紅腫,此時也不好不去給婆婆複命,隻得一塊去了。
“咦,娘您看,三嬸和六妹妹這是怎麼了?”邵家排行第三的孫媳婦孔氏看見舒氏和夏衿一前一後地走進來,舒氏眼眶還紅紅的,忙輕喚婆婆楊氏。
楊氏見了,也十分詫異。三房這母女倆,感情十分好。隻要呆在一起,母女倆就親親熱熱地你攙著我,我扶著你,親昵地不行。像這樣一前一後走著,兩人的臉色還不好看,倒是頭一次見。
她迎上去,笑著對舒氏和夏衿道:“三弟妹,衿姐兒,你們回來了?”
舒氏知道自己的眼眶有些異樣,微低下頭,問道:“娘可在屋裏?”
“在呢在呢,她一直不停地念叨著你們。”楊氏讓丫鬟把簾子打起,對舒氏和夏衿笑道,“三弟妹、衿姐兒,快請進吧。”
看著這母女倆進去,她踟躕著,沒有跟進去。
屋裏的邵老夫人正歪在榻上讓丫鬟給捶腿,見舒氏和夏衿進來,忙對丫鬟揮一揮手:“你們出去吧。”
待丫鬟都出去了,邵老夫人這才在舒氏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問夏衿道:“怎麼樣?”
“心情鬱結,憂思過度,前段時間回來時在路上感了風寒,一直沒調養過來。幾樣加在一起,又忽然聽到太後給我們賜婚的消息,被刺激狠了,所以病了。現在躺在床上神誌不清。”夏衿言簡意駭地道,“我給她開了兩劑藥,吃了這藥後,大概能好轉一些。”
聽到這話,邵老夫人由衷地誇讚道:“衿姐兒,你真是個仁慈的孩子。明知道那武安候老夫人不安好心,卻仍盡自己所能去救她。”
“……”
仁慈?夏衿活了兩輩子,還是有人第一次用這個詞來誇她。
舒氏則大舒了一口氣。她就說嘛,她女兒不是那等狠心腸的人。
她驕傲地誇道:“可不是,我家衿姐兒最心善,哪會見死不救呢?更何況,那還是她未來的婆婆!”
她的性子就是這樣,不記仇。更何況,這還是自己心愛的女兒呢,做母親的哪會真的對孩子不滿?
夏衿眨了一下眼,沒有說話。她微低下頭去,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邵老夫人聽到舒氏這話,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她看向夏衿:“你準備把這病給治好?”
夏衿抬起眼來,用黑漆漆地大眼睛看了邵老夫人一眼,抿著嘴沒有說話。
舒氏見狀,生怕夏衿惹邵老夫人不高興,連忙在旁邊道:“能治好自然是要治好的,醫者父母心嘛。而且,憑我家衿姐兒的本事,一定會把她給治好的。沒準到時候武安候老夫人感激我家衿姐兒,能把她當親閨女一樣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