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如誨還是略有猶豫:“父王,就算咱們隻是假意出兵,可是,許州南麵,是後唐山南東道的安州、鄧州,就怕這幾州的唐軍誤會我們是真的攻打許州,半路阻攔,以我們的實力,這不是玩火自焚嗎”。
高如誨的勸諫不是沒有道理,南平地域狹小,被後唐、吳、楚、後蜀所包圍,民寡兵少,一直奉行侍奉中原王朝的外交策略,交好周邊各國,以求外部安穩。如果此次出兵一旦失利,後唐興兵來伐,南平根本無法抵擋。
高季興卻似胸有成竹:“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是父王也有父王的道理,至於是為什麼我這麼相信這封書信,等日後你就明白了,南平終究是要交給你的,想要保住南平,這封書信背後的人,是我們背後的大靠山啊”!
陳翰庭一人一騎從洛陽出發後,並不急於趕赴許州,從秘密渠道得到情報,劉信恩是孤注一擲了,既然劉信恩這麼急迫,陳翰庭反而更加從容淡定,就讓劉信恩去折騰吧,等他折騰夠了,自己再出馬,來個一箭雙雕,既替李嗣源辦好了事情,又能扳倒劉信恩。念及至此,陳翰庭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等到名單上的幾個人全部劃掉後,籌謀多年的大局也就差不多能定下來了,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陳翰庭走了不久,李嗣源坐立不安,總是感覺哪裏不對,這時,宰相任圜求見,進入殿內,看到李嗣源愁眉不展的樣子,任圜問道:“皇上因為何事如此發愁啊”?
雖然任圜算不上是李嗣源的親信,但任圜從後唐莊宗李存勖開始任工部尚書兼真定尹,北京副留守。這裏的北京,指的是李克用發家之地太原,是後唐得以入主中原的後方基地,李存勖稱帝建立後唐後,將太原改名叫做北京。能做北京的副留守,可見任圜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李嗣源進入洛陽稱帝後,將任圜調入朝廷,任圜兢兢業業,為人老成持重,辦事牢靠,特別是因為不結黨營私,而受到李嗣源的信任。
李嗣源示意任圜坐下後,問道:“你覺得劉信恩怎麼樣”?
任圜心裏“咯噔”一下,李嗣源的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劉信恩是什麼人,那是李嗣源親信中的親信,且關鍵是李嗣源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難道是通過這個問題來試探自己,還是劉信恩做了什麼事情,惹李嗣源不快,牽連到了自己,難怪這些天進宮一直沒有見到劉信恩,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任圜在心中快速的將李嗣源稱帝後這段時間的事情大致梳理了一遍,確信自己沒有越過雷池的行為後,謹慎的說道:“臣雖然與劉公公幾乎無往來,但是從聽說中也得知,劉公公忠心不二,一心一意的伺候皇上”。
“那他要是做了違反朝廷規製的事情呢”,李嗣源追問道。
任圜字斟句酌的答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劉公公真是違反了朝廷法度,自當按照律法予以處置。不過,話說回來,劉公公辦事,肯定都是為了皇上,如果真的不小心觸碰了朝廷律法,臣覺得也應該從輕議處”。
任圜的回答,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多年的官場生涯,練就了任圜圓滑的一麵。不過李嗣源的問題,問的簡單、含義也很簡單,他隻是想知道劉信恩為什麼會這麼做,如果劉信恩真的有心要做李輔國,那他可不是唐肅宗,也不是唐代宗。不過任圜的一句話點醒了他,任圜說到,“劉公公辦事,肯定都是為了皇上”。李嗣源其實是打心眼裏信任劉信恩的,隻不過被陳翰庭的一番話鬧得有些心神不寧,劉信恩的所作所為肯定是擔心辦事不利,耽誤了李嗣源的大事,所以才這麼不顧一切的動用三鎮之兵,抓住肖雲峰、徐少坤,掀開搶走肖雲峰、徐少坤背後那些人的真麵目。如果真是這樣,那陳翰庭又是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來提點自己呢?
李嗣源感覺頭真的很疼,自從做了皇位,各種問題紛至遝來,讓他應接不暇,焦頭爛額,可是這些問題又不得不去麵對,皇位根本沒有外人看來那麼穩當,很可能一件事情處理不好,引發連鎖反應,第二天就有人要來推翻自己。李嗣源心想,既然這樣,那索性誰都不去相信,等事情最終有了結果,再看到底是誰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