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翰庭是李嗣源背後隱藏的後手之一,一直為李嗣源所倚重,江湖之事全部交由陳翰庭處置。李嗣源剛入洛陽,契丹木葉山致信於李嗣源,稱:欲與中原武林論武道。契丹木葉山,既是契丹人的祖山,也是契丹人祭天之所,是契丹“天人合一”的神聖之地,而且還是契丹武道的發祥之地。木葉山上有契丹的始祖廟,始祖廟中的供奉並不是現在契丹所崇信的佛教,而是契丹最早的神教——薩滿教,始祖廟中的祭祀稱之為“巫”,地位最高者號“大巫”,負責主持契丹各種典禮儀式,這些人也是契丹武道修為最高的群體。木葉山這次致信李嗣源,其實就是想趁後唐皇權交接的混亂之際,打擊中原武林,為契丹南下做好準備。李嗣源收到契丹木葉山來信後,直接交給陳翰庭。陳翰庭倒也直爽,沒有絲毫推脫,當即啟程,一人獨上木葉山。李嗣源沒有過問陳翰庭準備如何處置,陳翰庭也不說自己準備怎麼辦,一君一臣之間倒也有一種難得的默契。
劉信恩雖然是李嗣源的絕對親信,但是對於陳翰庭的存在也是一無所知。當陳翰庭進入帳中之後,劉信恩並不認識陳翰庭,可劉信恩明白,裴玉成等人敢對抗自己的命令,底氣肯定是來自眼前之人。
陳翰庭從進賬到立在帳中,闖過墨三、墨十二的攔截,雲淡風輕,全身的氣勢藏而不露、隱隱外發,劉信恩不得不重視起來,沉聲問道:“你是何人,可否報上名來”?
陳翰庭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雖然他身上的白袍一塵未染,遞了一個眼神給劉猛,劉猛立刻會意,搬了張椅子放在軍帳正中,陳翰庭麵對麵的朝著劉信恩坐了下來,劉信恩到也不惱,就這麼看著陳翰庭。
陳翰庭拿出一把折扇輕輕扇動,眾人不禁同一個想法,大冷天的扇折扇,真是怪人。陳翰庭扇了一會兒,好像想起什麼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軸,劉信恩立刻認出了這是敕書(唐宋時期,敕書用於指揮日常政務和任免中等以下官)啊。劉信恩心中“咯噔”一下,肯定是李嗣源對自己的行為極度不滿,要不然也不會一聲不吭,直接讓人帶了敕書下來。劉信恩掐指一算,本來計劃三天,可現在來來去去已經快十天過去了,再隱藏消息,也或多或少會透露一些到皇上的耳中,更可況裴玉成等人又不是與自己一條心,保不齊就是這些人偷偷向皇上告狀。
陳翰庭並未讓人宣讀李嗣源的敕書,而是直接讓裴玉成遞給了劉信恩,劉信恩站起來,結果敕書,慢慢展開,果然,李嗣源對劉信恩這次所辦之事極為不滿,不過敕書中並沒有追究劉信恩擅調地方兵馬的責任,而是讓劉信恩輔助陳翰庭,尋找肖雲峰、徐少坤、姬烈一行人的行蹤,墨三和墨十二立刻帶著墨七的遺體回洛陽候命。
敕書的內容,陳翰庭是知道的,他也明白,光憑自己的一番話,想要動搖李嗣源對劉信恩的信任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不強求這次就扳倒劉信恩,正在籌劃的大局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實現的,想要整倒劉信恩,以後機會有的是。
看著劉信恩一臉不肯相信、猶豫、糾結,還有一絲失望的表情,陳翰庭很滿意,他就是喜歡看人在麵對一件事情的時候,所呈現出來的不同情緒,特別是很多複雜的情緒夾雜在一起,這比看梨園樂坊的舞蹈來的有趣的多。這種非一般的癖好,與陳翰庭的翩翩風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凡是落入陳翰庭手中的人,無不是在陳翰庭的這種癖好之下,被折磨的生不如死,隻不過,這些人最終都消失無蹤,若非陳翰庭最心腹之人,沒有人知道陳翰庭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墨三和墨十二這時已經站在了劉信恩的身邊,剛出洛陽的時候,墨門三劍根本瞧不上劉信恩,在他們看來,皇上身邊的宦官不過就是一個閹人,能有多大本事。不過,墨七死後,肖雲峰、徐少坤兩人被姬烈奪走,墨三、墨十二不得不暫時聽從劉信恩之命,畢竟以兩人之力,就算是麵對麵與姬烈對陣,勝負也是五五之數,且墨老大身在河北,如果致信墨老大求救,那無疑對墨門長久以來的威望是一種侮辱,故與劉信恩一條戰線,也是形勢所迫。
陳翰庭雙眼微眯,瞧著墨三、墨十二:“墨門中人,還是乖乖的聽皇上的話,不該摻和的不要摻和,大家先行散去,明日一早,升帳議事”。
裴玉成等人隨著陳翰庭出帳而去,劉信恩也不好繼續待在這裏,帶著墨三、墨十二離去。墨三、墨十二跟著劉信恩沒有說任何話、也沒有問任何問題,他們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是完全插不上手。劉信恩知道,墨三、墨十二很難指望上,可是皇上敕書在此,他又哪裏敢不遵從,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