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樂5月30日抵達阿爾及爾機場時,吉羅已經等在那裏了,前來歡迎戴高樂的還有英國和美國駐北非的代表。戴高樂和吉羅的第一次談話是在從機場到官邸的汽車上進行的。氣氛有些尷尬。戴高樂告訴吉羅,他準備派哪些人參加會談,然後問吉羅這方有些什麼人出席。戴高樂以十分堅定的口氣對吉羅說,無論如何,到現在還留在吉羅身邊的那些維希分子一個也不能留在未來的中央權力機構中。戴高樂指的是維希政府駐阿爾及利亞總督佩盧東、駐摩洛哥總督諾蓋斯和駐西非總督布瓦鬆。
下午4時,戴高樂到郵政廣場向死難者紀念碑獻“洛林十字”,聚集在那裏的數以千計的群眾熱情地向他歡呼。此時,戴高樂的心情是樂觀而自信的,他的事業已經有了堅實的基礎,吉羅能有何為?他堅信,把那些維希政府派的“總督”趕走,迫使吉羅接受他的領導,是天經地義的,能夠辦得到的。隻是吉羅背後站著羅斯福,不會輕易就範,還需要一步一步地來。
戴高樂決心對羅斯福的幹預不予理睬。31日上午,戴高樂和吉羅如約來到弗羅蘭坦中學舉行會談。戴高樂提出兩點建議:第一,軍隊必須服從政府,如果在作戰中由於與外國軍隊共同行動而需要受外國將軍的指揮,也必須由法國最高當局的命令來決定。第二,不承認維希政權,所以必須解除幾位“總督”的職務。吉羅則堅持軍隊有獨立於政府的領導權,表示絕不能解除維希分子的職務。但是,會談的優勢不在吉羅一邊,讓·莫內想從中調解,戴高樂一方的代表態度一致,附會吉羅的隻剩下喬治一個人了。戴高樂取得了第一個回合的勝利。6月3日再次開會,吉羅接受了戴高樂的主張,正式成立法蘭西民族解放委員會,它享有最高權力,軍事力量置於這個委員會的領導之下,在委員會向將來組成的正式的臨時政府移交權力以前,負責製定國家法律,確立國家政體。會議還決定,3位維希政權的總督都將去職。
但是,這個機構美中不足的是戴高樂和吉羅都是委員會的主席,是一種“雙頭領導”的怪現象。戴高樂斷定,英國和美國還會給他製造麻煩,還沒有取得全勝。
丘吉爾突然在阿爾及爾露麵了,艾登也來了。6月6日,丘吉爾邀請戴高樂、吉羅和委員會其他委員出席“鄉村”宴會。丘吉爾警告戴高樂說,如果吉羅被“吞並”,英美就要采取“一些措施”。有羅斯福和丘吉爾的撐腰,吉羅還不想交出軍權。
羅斯福也露麵了。10日,羅斯福給艾森豪威爾發了一封電報,說無論怎樣也不能讓戴高樂把西北非洲都控製起來,美國甚至不惜派特別部隊去牽製戴高樂。一星期後,羅斯福再次致電艾森豪威爾,指示他一定要設法阻止戴高樂控製法國軍隊。6月19日,艾森豪威爾邀請戴高樂、吉羅一起談談法國軍隊的“指揮和組織問題”。
戴高樂首先發言,開門見山說他是作為法國政府主席來參加會晤的,按照慣例,國家元首或政府主席有權親自到他們授予指揮權的總司令部去。艾森豪威爾是盟軍總司令,他應該從這番話裏懂得,他手中的指揮權,是由有戴高樂在內的盟國元首授予的,戴高樂絕不會屈尊於與他本人意願相反的盟軍司令的任何要求。
艾森豪威爾和藹但又語帶脅迫地說,盟軍很快將在西西裏登陸,戴高樂必須保證後方的安全,因此,法國軍隊的統帥和組織應該維持原狀,吉羅應該保持現有的權力和職位,並且隻有吉羅一個人才有權同艾森豪威爾討論北非的軍事問題。艾森豪威爾以英美兩國政府的名義通知戴高樂,如果不按照他剛才所說的去做,英美就要停止向法國軍隊供應軍火。
戴高樂堅決駁回了美國的威脅。他指出,法國統帥的組織是法國政府權限以內的事,他反問道:“一切作戰的國家,譬如美國,都是把作戰部隊的指揮權交給將軍,而有關建軍的事項則由部長負責。難道你硬要法國不這樣做麼?你是個軍人,你認為一個領袖依靠某個外國的恩賜,就能維持他的權威嗎?”
會談沒有任何結果。戴高樂決定不理睬英美的“警告”,把最高軍事統帥權緊緊地掌握在民族解放委員會手中。
在這期間,擁護戴高樂的隊伍更加擴大,許多後來曾在法國政治生活中起重大作用的政治家,如愛德加·富爾等,都來投奔戴高樂。這大大增加了民族委員會中戴高樂派的力量,戴高樂得以在委員會內組織了一個以他為主席的軍事委員會。吉羅雖然仍負責北非的軍事問題,但獨立行使職權的條件越來越少了。
7月31日,民族解放委員會由“雙頭領導”正式變為戴高樂的單獨領導。吉羅仍然當他的總司令,但在他的上頭有一個由戴高樂任主席的國防委員會,它的前身就是不久前成立的軍事委員會。吉羅已經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