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參與解剖的人,感到寒意也並非空穴來風。畢竟此時節氣已過白露,秋夜的風已經裹帶了早冬的寒意,難免吹得人身上瑟瑟發抖。
這個時候,從殯儀館前院遠遠傳來車門開關的響聲,負責痕跡勘查的單軼也來了。他一下車就聞見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發酸的惡臭,尋著味道的來源尋望,看見了殯儀館側麵的角落裏依稀存在一些亮光,尋著光源向前,發現幾個人正圍著那句屍蠟化的屍體。
“咦,怎麼現在還有露天檢查屍體的情況?”單軼屍檢區域附近,還沒有等看見他來的人跟他說話,他就徑自走到杜宇身邊,一拍對方的肩膀說。
單軼這無心一拍,可把本來就被周圍墓碑搞得精神緊張的杜宇給嚇得夠嗆,頓時背後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了,整個人突然僵成一根棍,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麼了?”單軼發現杜宇的奇怪反應,上前兩步轉到杜宇麵前,滿臉費解地問。
“啊呀!你要死啊!”杜宇看見單軼,禁不住扯開嗓子大喊一聲。
這一嗓子把在場不明真相的地方同仁給怔住了,包法醫下意識想去問候一聲杜宇的情況,卻被一邊的江瞳出語攔住,說:“別理他,都是自己疑神疑鬼的破毛病。”說話的時候,她已經走上了解剖台,開始親自著手檢查屍體。
包法醫聽話迷惑,正想問江瞳什麼意思的時候,又聽單軼已經在那邊調侃起來,說:“杜子,你膽兒也實在太小了吧,這麼幾個人在呢,妖魔鬼怪哪兒敢跑來作怪。”
“哦,原來杜法醫是害怕這山裏麵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啊。不用害怕。”包法醫也是出於好心,給杜宇壯膽,說,“咱們都是警察,身上自帶一股正氣,那些陰物本來就怕咱們,而且大家又都穿著警服,很辟邪的。”
聽完包法醫的勸慰,杜宇卻並不覺得寬心,反而顯得更加鬱悶了。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他突然之間惱羞成怒,漲紅臉對著單軼嚷嚷起來:“我哪兒怕鬼了!哪兒怕鬼了!你突然悄沒聲息地躥出來,換誰誰不嚇一跳!咱們好不好不要這麼斷章取義。”
“呃……”單軼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平日裏神經大條,怎麼開玩笑都不介意的杜宇,今天會一反常態地跟自己較真兒起來,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場麵變得有點兒尷尬。
“單軼,案發現場有什麼發現?”當所有人都被杜宇的突然翻臉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氣氛僵化到一塌糊塗的時候,江瞳一句問話,打破了僵局。
話題被成功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案子本身,單軼回話道:“現場確實被打掃的很幹淨。不過在我檢查床頭櫃抽屜的時候,在第一個抽屜把手內測和抽屜內壁,提取到了幾枚新鮮的指紋。經過比對,屬於同一個人。另外,檢查完現場,我還順便去看了一眼已經被控製起來的嫌疑人……”
“啊?這案子有嫌疑人啊?”單軼話還沒說完,杜宇就已經從剛剛的小情緒緩和過來,他一聽單軼說有嫌疑人,剛剛被江瞳攔著不讓分析案件的小快嘴,就再也耐不住寂寞地出語打岔道。
“嗯,這案子有嫌疑人。”單軼點頭,解釋,“是案發現場樓下的報刊亭老板提供的線索,因為嫌疑人在案發前的幾個星期裏都會到他那裏買故事周刊,而發現屍體時,在屍體頭頂的床頭櫃上,就有本最新一期故事周刊。”
“哈,那現在就是證據確鑿了,這案破了!”杜宇喜叫一聲。
“啊?怎麼破案了?什麼證據確鑿?”單軼不解。
“指紋啊,還有目擊證人。嫌疑人殺死了死者,害怕案發現場會留下對他不利的證據,所以就買了一本雜誌放在死者家裏,把死者家打掃的幹幹淨淨,偽裝成死者自己意外死亡的狀況,就像是上一個案件裏胡崗自作聰明的想嫁禍他人的思路一樣,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老天有眼,絕不姑息,他精心打掃了,還是叫他露了破綻!”杜宇自信滿滿地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死因已經確認是他殺了嗎?”單軼問。
“嗯,死者甲狀軟骨上角有生前骨折,是被掐死的。”杜宇點頭。
“可指紋不是嫌疑人的呀。”單軼說。
“啊?”杜宇瞪大眼睛,隨後又無門不已地埋怨道:“我的老哥哥,您能說話不這麼大喘氣嗎?”
“你也沒讓我說完呀……”單軼大覺無奈,他跟杜宇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後,心裏好像是鬧明白了杜宇為啥今天如此心浮氣躁,大概是因為剛剛他在外人麵前讓杜宇丟了麵子。男人嘛,難免有些“要臉”的臭毛病,越是年輕人,這種毛病就越嚴重,尤其還是出門在外,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被人接了老底,自然是會著急上火,於是也就當即閉嘴,認了杜宇的埋怨,說:“是我不是,我做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