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許羨”看到倒在地上的小白,臉上是陰謀得逞的誇張弧度。
他慢騰騰的一步步向前走去,畫麵陡然一暗,鏡前的韓甜雅泣不成聲。
是的,當年她並未完全失去意識,所以她眼睜睜地看著“許羨”將她剝皮抽筋,製成白骨傘。
那樣撕心裂肺的疼痛,化為了怨氣,終身纏繞著她。而多年後當她再度恢複意識的時候,許羨已經成了人人爭相稱讚的十佳相公了。
“當年那狐妖為了得到人們的信任,在化作人形的時候便選取了許羨的模樣。而有一次狐妖被和尚打傷命懸一線的時候,許羨又正巧救了他,所以他心生狠意,想著附在許羨的身上,豈不是兩全其美,更方便行事嗎?”
後院中,葉朝漓的故事也走到了尾聲,一旁撐著腦袋的春陽也已經泣不成聲了。
這小家夥,怎麼愈發沒個厲鬼的樣子了呢?
葉朝漓斜眼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
“狐妖被和尚鎮壓之後一直跟在和尚身邊,而和尚被小白打傷後他便逃了出來,模仿許羨的筆跡寫下一封義決書,而後趁和尚送信之際,潛入了黑塔。可憐許羨在黃泉之境中苦苦守候了那麼久,而小白卻是在白骨傘中苦苦掙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喏,裏麵已經完了。”葉朝漓一撩門簾,便見韓甜雅低垂著頭,呆呆地跪坐在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眼前有光閃過,韓甜雅抬起的臉龐竟然又有了暗紅色的裂紋在蔓延。
“阿漓姑娘……許羨他,在黃泉之境還好嗎?”
“白姑娘……”葉朝漓心知她恐怕已經是心如死灰了,卻還是不得不出聲說明更殘忍的事實。
她伸手在鏡中一抹,撇開眼不看韓甜雅。
“是我……對不起你們。”
鏡中畫麵再一轉,是路邊開滿了血紅色彼岸花的黃泉之境。頭頂的天空是一片暗沉沉的紅色,翻滾著的忘川是幽幽的碧藍色,散在空中的磷火是青瑩瑩的妖異之色,看在眾人的眼中隻覺得不寒而栗。
但是看在葉朝漓的眼中,卻有一種別樣的親切。
而此時,那奈何橋邊站著一個白衣公子。
他的手輕輕地落在橋頭上,目光平和遠眺,癡癡地看著那黃泉之境的入口處,而另一隻手中輕握著一把素色的油紙傘。
那傘已經看不出分明的顏色了,上麵有著血汙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紋理,而男子卻是像抱著最珍愛的寶貝一般抱著它,目光流連時總能流露出自然而然的溫柔繾綣來。
“許羨……”
他就這樣站著,站成一尊“望妻石”。
而不一會兒,一個紅衣小姑娘從奈何橋頭跑了過來,臉上揚起的是古靈精怪的笑容。看到許羨,她臉上的揶揄之色一閃而過,悄悄閃到男子身後,一掌大力拍到許羨身上。
“哈嘍,許大夫,你站了這麼久累不累啊?”來人正是葉朝漓,彼時葉朝漓也不過才化為人形不久,對這樣一直站在自己頭頂上的許羨充滿了好奇。
“你等的人還沒有來嗎?”
許羨拍拍葉朝漓的頭,輕輕勾唇一笑,整個人如同是一陣和煦的晨風,“早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