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漓眼中的光落在遠處，遲緩地轉到白羽身上，然後又極為緩慢地從上到下打量著白羽。在這樣無悲無喜的目光下，白羽卻覺得自己無所遁形。
然而不待他再說些什麼，葉朝漓便將那藥碗給接了過去，一仰頭，眼睛都不待眨一下便一飲而盡。
白羽抿抿嘴，將手中的蜜餞遞了出去，卻不想葉朝漓隻是搖搖頭，將藥碗還了回來，而後又一動不動的坐在石頭上了。
自始至終，沒有同白羽說一句話。
手中的蜜餞此刻就像是一塊滾燙的烙鐵落在手掌中，白羽小心翼翼的神情又黯淡了幾分。
然而不過瞬間，他又強行揚起一張笑臉來，笑著喚道：“阿漓，喝了藥，還是吃點甜甜的東西，不然嘴裏苦的很呢。”
一如既往帶著幾分傲嬌和調侃的語氣，似乎一切都未曾發生一般。
“我從來不怕苦。”幾日來，葉朝漓第一次同白羽說話，雖然隻是平靜地敘述一個事實，但是白羽卻依舊倍感欣喜。
“無妨，我記得之前你也是吃了蜜餞的。”白羽又將蜜餞往前遞了遞，“你瞧，這蜜餞看起來多好吃啊，我特地從金陵買回來的。”
“金陵的？”葉朝漓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是哪家的？”
“就是顧九卿最喜歡買的……那家……”眼見葉朝漓的神情迅速在這幾個字下冷淡下去，白羽咽了口唾沫，遲疑道：“很甜的。”
半晌之後，葉朝漓還是接了一顆送入嘴中，在白羽期待的目光下，她輕啟紅唇，冷漠地吐出兩個字來：“太甜。”
“怎麼可能，以前你也很喜歡吃的……”然而話到一半白羽便想起來了，不是葉朝漓很喜歡吃，而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顧公子很喜歡吃，每次喝完藥，沒有蜜餞是決計不成的。
葉朝漓顯然也明白了，隻是勾唇一笑，並不作回應，任由白羽自己黯淡了神情。
一人抬眸遠眺，一人低著頭死死地看著那包晶瑩剔透的蜜餞，默默無語。
“阿漓，那你好好休息，我再去看看藥房。”過了一會兒，白羽似收拾好了心情一般，低聲囑咐一句，才慢慢往後走去。
葉朝漓沒有動靜，然而當白羽走出幾步之後，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鳳凰，你終究還是背叛了他。”
像是一根尖銳的銀針狠狠紮入心口，白羽往前走的步子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然而不過瞬間，遲疑便褪去，他又如同往常一樣邁開步子。
可是葉朝漓還是聽到了他的回答，他說的是“哪有什麼背叛不背叛的，每個人總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
是呀，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那她葉朝漓要守護的是什麼呢？
黃泉之境麼？
紅衣單薄的身影在石頭上被拉的老長，更顯得寂寥落寞。
走到拐角處的白羽卻與雲涼不期而遇，雲涼冷笑道：“白大夫，人家都不領情，你還上趕著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還真是真心實意呢。”
“雲涼，你不用挑撥離間，這是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