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殺殺從來不是我的強項，我其實更喜歡……看人自相殘殺。”藍梧唇角的笑容愈發的溫柔，眉宇間的溫柔愈發的醇厚，如同是一壺甘醇的酒釀此時此刻終於是展現出它的風味來。
身後，顧九卿木著一張臉站了起來，臉上的肌肉不自主地抽搐著，眼眸中的光不斷地變換，握著的寒玉劍因為激烈碰撞的靈力而一分為二。
葉朝漓頭昏眼花卻也看得清楚，那斷口處，便是當初斷掉的地方。
分毫不差！
“冤家。”葉朝漓鼻頭一酸，幾乎快要落下淚來，恍若是昨日再現的宿命一般，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葉朝漓甚至不想再爭取了，不若就此結束？
然而開弓便沒有回頭箭，周身湧動的紅霧離了身，便也就不受葉朝漓的控製，她眸中閃過狠意，霍然轉身不去看顧九卿，唇角同樣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來。
“自相殘殺？”葉朝漓抬起手腕，抹去了唇邊那一抹血跡，眸光流轉看向藍梧，極緩極柔地開口道：“我向來也不喜歡自相殘殺。”
“向來天君是相遇先天後雙宿雙飛的吧，你猜，我會不會讓你如願？”
藍梧瞳孔一縮，便見纏繞在葉朝漓身周的紅霧像是一條絢爛的紅色晚霞，被風一吹，登時便朝著自己湧來。
在這最後關頭，葉朝漓終於是擺了藍梧一道，“可惜呀，你與先天後，終究是蒼天不容，到頭來無論如何也隻能活一個。”
唇角含笑看著那紅霧往前湧去，葉朝漓將後背完完全全留給了顧九卿，留給了神誌不清的顧九卿。
感受到身後凜冽的劍意，葉朝漓卻連回頭的欲望都沒有，就像是上次那樣……
葉朝漓站直了些，閉上了雙眸。
“噗”的一聲，果然是劍入血肉的身影，葉朝漓的身子搖了搖，突然睜大了眼睛，心口處的鳳凰石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垂在身側的手也不住地顫抖。
她聽到不遠處藍梧壓抑著的痛呼聲，她看到那紅霧中出現了一道灰芒，她也看到了不遠咬緊了牙關的帝女青儀……可她獨獨沒有感覺到身體被劍鋒刺破的痛楚……
微仰著頭，葉朝漓慢慢垂下了眼眸……沒有，胸口處完好無缺，連一道小傷口都沒有……
那麼，劍鋒入的是誰的血肉？
身後顧九卿壓抑著的低吼聲再度傳來，一聲悶悶地拔劍聲從身後傳來，一聲極輕極輕的悶哼聲就在耳畔，葉朝漓似乎都能看到那張臉上溫柔繾綣的神情。
“子瑜……”葉朝漓張張口，破碎地溢出兩個字眼來，大口大口的鮮血湧到嘴邊，滴落到半空中，眼淚同時奪眶而出。
“你……你這是幹什麼啊……啊……”葉朝漓顫抖著雙手捧著雲暖，低頭看到那不斷湧出的鮮血，哆哆嗦嗦地趕緊用手去壓那傷口。
“阿……阿漓……沒……沒事兒……”雲暖每說一句話，嘴中便湧出一大口血來，然而他的目光卻是平和的，安靜的，帶著他們最初相遇時的矜貴克製。
而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壓在心底的愛意，如泉水滿溢一般，如月色迎鬆一般，滿滿當當的，盛滿了這雙雨過天霽色的眼眸。